车祸!!!
真的出了车祸!!!
和铭诚一样出了车祸!!!
大雨天!!!
天呐……这个消息在夏琼依的脑袋里轰然炸响,令她呼吸急促,胸口滞住,仿佛有什么踏在了心脏上,渐渐不能呼吸。
但她潜意识里知道,她不能如此不知所措,总得做些什么。
也许应该先知道他在哪家医院,情况究竟怎么样了,说不定没她预想得那么糟呢。
“在哪……”她想问在哪家医院,但抖抖索索嘶哑的嗓音再也无法多发一个字音。
“仁爱医院……”
“啪”一声,再也握不住手机,任它砸在梳妆台上。
她慌慌张张起身,穿着睡衣就下了楼,双腿虚软无力,可双手也颤抖得扶不住栏杆,差点就摔下阶梯去。
记不起换鞋她就冲向了大门口,拉开门,看到瓢泼大雨,她惊觉应该找车。
郭洪宽就在客厅里欣赏根雕观音,却见她睡袍飞起,疯了一样冲过他身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招呼都不打一个。
他紧走几步到她跟前,问她怎么了。
只见这孩子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喉头没有震动,“爸爸车祸!车祸!”
她用力再用力,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依依别急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夏琼依等了好久,爸爸终于弄懂了她的口型,吃惊地问:“车祸!谁的车祸!”
“陆……泽瑞……陆泽瑞……”
“哇”的一声,夏琼依终于哭出声来,“求您派车……我要去……我要去……”
郭洪宽强自镇定,“去去,我们马上就去,我亲自陪你去。你稍等一下我去拿钥匙,顺带跟你妈说一声。”
闻玫瑾强烈要求陪同。
一上车夏琼依就催促:“爸,爸,能不能再快点……”
“哦,雨太大了,您还是慢点好,慢点好……”
“爸,这雨怎么这么大呀……”
“妈妈,陆泽瑞不会有事的,是吧……”
她一会儿一句一会儿一句喋喋不休,也不等回答,她就双手合十,“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她再双手合十朝向长辈,脑袋和双掌同时点了又点,“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大雨天不该让你们陪我的,该找南牛哥他们的……既冒险,又让你们触景生情……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您慢慢开慢慢开,我没事的,我能等,陆泽瑞应该也没事的……”
她不敢再催,索性手吊高处扶手端端正正坐好,攥住拉手的指尖因为无意识的紧张而惨白,脑袋偏向外侧倚着手臂,自成一方天地。
她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用正念冥想驱散心中恐惧,跳出脑海的全是普通日常。
和父子俩相处的那么多个欢乐瞬间……
陆泽瑞专门为她的诸多巧思……
他写给她但她从未回复回应的句子,目前她还不想视它们为情话的句子……
如果她能期待的话,他们在一起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
她脑子里忽而清溪忽而洪流地翻江倒海之后,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到了。
不待车子在仁爱医院的正门口停稳,夏琼依就拉开车门跳下去,顾不得瞬间浇上身的雨水,闻玫瑾在后面喊她,她早已冲进了电动移门里。
怕她恍神出事,闻玫瑾远远跟着她。
郭洪宽见状摇摇头,无奈地叹息,无奈地驶离正门去找停车位。
早已过下班时间,门诊大厅里的导医台空无一人。夏琼依茫然四顾,竟然在那通电话里忘了问具体科室和位置,她该去哪找呀。
强迫自己集中全部心智,她脑中灵光一闪,对,车祸伤员都该送急诊,都该在手术室。
顺着地面红黄蓝绿几种颜色标注的指示,她摸到了急救中心的手术室。
红色醒目的“手术中”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门口长椅上坐着她全然不认识的几个人,正凄凄哀哀地啜泣、呜咽。
那扇紧闭的大门里肯定有好几个手术室,和她一样等在外面的,应该是其他需要急救的患者家属。
她站在手术室铁门的一边,急切地等着医生出来,好第一时间询问结果。
可这场等待怎么这么漫长啊,每多一秒都是折磨。
耳边的呜咽声不断,肃穆的气氛中透着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悲伤。
她的身体开始忽冷忽热,心情随着想法的改变而时好时坏。
这几年她领悟到,人的悲伤是因为丢了关系。悲等于“非”加“心”,心失去跟重要之人的关系,最终失去跟自己的关系,岂有不悲之理。
她双手合十放于额间念念有词,以祈祷来对抗那凌迟人的煎熬。
怎么还不出来呢?
难道是情况太严重?
以至于要动大手术要花费很长时间吗?
不,不会的,不会有事!
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开始用额头一下一下撞击墙面,每撞一下就在心里祈祷一次“好人好报”“不会有事”“好人好报”“不会有事”。
无数下身体的疼痛,貌似抵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