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渊回神，看了眼棠擎，再次陷入沉思。

若小砚口中阿擎的八百岁儿子果真存在。

阿擎想将对方认回来，他也是应的。

现如今能有与他的阿擎再续前缘的可能，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最好结局了。

当初意外入雷之域时，他摆脱了那诡异黑色铭文的控制，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出雷之域。

出来寻阿擎，向他解释一切。

后来成了阿飘，他愈发疯狂的想出来见阿擎，却始终被困住。

当阿飘的一千年间，刚开始的几百年，支撑着他不断尝试出来的就是阿擎。

数百年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是靠着对阿擎的思念和情愫才能勉强度过。

而后数百年，他修为逐渐下跌，开始遗忘一些记忆。

初始遗忘一些无关紧要的，后来逐渐遗忘他生前在仙灵的朋友，家人。

他开始恐惧害怕，恐惧有一天会遗忘掉他的爱人阿擎。

他们还没有解除误会，他还没有和阿擎说抱歉，还没有和阿擎说他永远永远爱他，更没有和阿擎完成那场期待了十年之久的结契。

所以蔚渊疯狂挣扎，疯狂修炼。

开始在关闭他的那处空间书写棠擎的名字和关于棠擎的一切。

阿擎是蔚渊此生最钟爱之人。

阿擎是蔚渊的夫君。

阿擎爱渊渊，渊渊也爱阿擎。

渊渊一定要记住，阿擎是你的爱人，你绝对绝对不能忘了他。

阿擎，阿擎……

那处空间的山洞里，平原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棠擎和棠擎的一切。

然而，那座破烂空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蔚渊留下的关于棠擎的痕迹，总会在第二天烟消云散，就像他从来没有写过有关棠擎的一切一般。

蔚渊气极了，气得飘脑子险些宕机。

书写的痕迹被一遍遍抹除，他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写上。

可最终，他还是一点点开始遗忘棠擎。

遗忘他与他之间的误会，遗忘他们那场盛极整个仙灵的大婚，遗忘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十数年。

遗忘他与阿擎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后来蔚渊只能勉强记起他九百多年的人生中有一个男人，名棠擎。

他疑惑极了。

这个棠擎是他很重要的人吗？可为何他对这个棠擎很是陌生？

就只记得对方的名字，对方的样貌、修为、年龄都记不起来了。

当棠擎这个陌生的名字彻底在他记忆中消失时。

蔚渊怔愣了许久许久。

他情不自禁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没有鲜活跳动的心脏，他却能感受到钻心一般的疼。

疼得他浑身颤抖，魂力霎时消散了许多许多，魂体变得更加透明缥缈。

紧接着，他抹了把眼角，面色微微扭曲，无悲无喜的呢喃自语。

“奇怪，为什么我心会这样疼？不对，我明明没有心了，怎么还会这么疼呢？”

还有，他明明不会流泪，怎么会难过绝望到想要落泪呢？

蔚渊想不明白。

他想了许久，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不对，我还记得我错过了一个人，我要和他……和他怎么来着？他好像叫……叫……”

“他叫什么呀？呜呜呜……”

蔚渊嘴里难过悲恸地呜咽低喃着，独自一人蜷缩在山洞里。

他迷惘极了，像一只遗失了方向，和最爱他的人走散的小鹿。

再也想不起他最爱的人，再也记不起回家的方向。

明媚的阳光洒到洞口，给黑黢黢的山洞带来点点光明。

却驱散不了蔚渊内心深处的黑暗、迷惘和绝望。

再后来，他察觉到小徒弟身上熟悉的气息，迫不及待将小徒弟弄到那片空间，强行将《寂灭神雷》的传承给了他。

原以为只能带着那始终没想起来的遗憾和那个人消散于异界天地间。

没想到小徒弟将他带出雷之域，带回仙灵。

小徒弟回棠家后，他在系统空间也见过棠擎一两次。

他只觉熟悉，后来跟着小徒弟吞噬了许多许多魔魂后。

他终于再次记起了那个人，被他遗忘的人，是他的爱人，他的夫君阿擎啊。

蔚渊喟叹了口气，凝着星光的眸子落在他的花孔雀棠擎脸上。

他的花孔雀，就坐在他跟前，他们还和从前那般相对而坐着对弈。

真好~幸好~

“啪嗒”

棠擎心尖一抖，手中棋子掉落在棋盘上。

“砰砰砰”

他觉得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该死！

他居然被蔚渊一个眼神勾得心跳得这样快！

一个眼神啊！他怕是真的没救了。

棠擎耳尖很热，整个后脖颈一片嫣红。

欲盖弥彰的问，“我看你方才在沉思，在想什么呢？”

蔚渊笑了笑，“没什么，在想我当了一千年阿飘期间发生的事。”

棠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深浓的心疼，“日后有机会，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