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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历代,也罕有俸禄能丰厚过大昊官员的。

他们享着朝廷俸禄,尸位素餐,逢上有灾事灾情民变,不过阖目道一句可怜,然后扭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太原都火烧眉毛了,他们还在这为了派谁的人去谁的人不去而争吵。

朝廷社稷谁在乎了?都在想个人之私利。

别说杨變恨这群文官了,元贞其实也恨。

若非他们惧战不敢战,只知一味求和,梦里她何至于遭受那般大难?

可她又比杨變清醒些,知道有些问题不能光怪某个群体,这是从上至下的弊腐,是绵延多时的遗毒。

她心急如焚,明知国之将倾就在眼前,却述说不得,只能一步步去谋去算计。可她也是人,也有自身情绪崩不住的时候。

崩不住,那就爆发吧。

来垂拱殿之前,元贞就想好了,若能过父皇那一关,此举成了一半,若是再过群臣这一关,事就成了。

若是不成,不成就不成吧,她已经尽力了。

若他们真就不容于她,她就去嫁给杨變,缩在后头看着大昊亡,是时再让杨變出来力挽狂澜。

爹爹能救就救,不能救——梦里,应该是上一世,该还的她已经还完了,她不欠任何人的。

夹着这股激愤,元贞再上前一步:“战事告急,便要增援,如此简单明了之事,为何要争吵不休?元贞愚昧,诸位股肱大臣,可能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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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了,殿中早已亮起无数明灯,连殿外的廊下也是如此。

却因为人太多,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人影幢幢。

元贞一人立于殿中央,身后是高坐在御座上的宣仁帝,面对的是群臣。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影子从她身上蔓延出来,只影单形,对面却是人影幢幢,竟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感。

“公主——”

“你可以叫我萧直笔。”元贞打断道。

见无人说话,她又上前一步。

“诸位为何不言?是不屑与女子谈论国事,还是诸位各有自己的心思?既如此,那让元贞猜猜诸位心思可好?”

不等有人言,她又道:“元贞幼时观史,《尚书》曾有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如今朝堂上乱成这样,是不是能说明朝中朋党横行,人人营私,只求私利,不谋国策?”

“诸位高举圣贤书,一派圣贤大儒之貌,喊着纲常道德体统规矩约束他人之时,为何不约束约束己身?”

“诸位总说以史为鉴,以人为鉴,我倒觉得那大庆殿以及这垂拱殿,都该在门前竖一面镜子,诸位进殿之前,正衣冠,端自身,扪心自问进来后说出的每一句话,只是为公,不为私心?”

“说得好!”

炸雷似的声音响起,权中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大步上前,人虽因伤病及近日愁烦又瘦了不少,却铁骨铮铮。

“萧直笔说得好!值此太原告急之际,诸位大臣不思国策,反而为了圣上家事在此吵得不可开交。”

“孰重孰轻,本末倒置!”

“权某这些日子已在朝中阐尽太原之重要性,为何诸位相公置之不理?非要等北戎将太原打下来,诸位才能辨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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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面对这一连串的掷地有声, 少有人敢骑着百官的脸如此输出,大多数官员都还处于愣神中。

当然也有人是碍于某些原因,故意一言不发。

半晌——

才有人小声道:“这怎就是置之不理了?朝中不也是为了议到底派哪谁前往?”

“所以议了快半个月?”权中青冷斥道。

这时,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不像权中青, 他往前踏时, 便有人主动分开去路,所以他走来的姿势颇有几分龙行虎步的怡然之态。

竟是那裴鹏海。

“权少保所言甚是有理, 这些日子裴某对太原战事告急一事, 也是心急如焚,无奈朝中一直拿不出个章程。”

“就是, 议来议去总要有个尽头, 光在朝堂上议, 就能让北戎退兵?”有人附和道。

“正是。”

随着这几个声音,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还是得赶紧拿个章程。”

“正是正是!”

见此,元贞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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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贞从侧门退出殿外, 刘俭送她出来。

身后正殿中,群臣议事之声依稀可以听见。

此时明月当空,星子点点,夜风拂面而来, 平添几分凉爽之意。

“公主, 真是——”刘俭竖起大拇指,“原本我还有些担忧……”

整个局面大体没超出元贞的意料——

借群臣反对她的事,带出太原之事, 甚至是权中青的出面, 元贞也算到了。杨變得知这一消息, 必然会来, 他来了, 权中青也就来了。

只要她局面控制的好,只要权中青不傻,他就一定会利用好这个机会。

包括裴鹏海的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