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台。
已经下午一点了,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黄春燕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村头焦急地张望着。
咋回事啊,不是说十二点就过来吗?
真是气死个人。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气急败坏地擦着汗。
就在她耐心全无,准备回去时,从村头延伸出去的小路上,晃过来了一个身影。
她定睛一看,赶紧站了起来。
等着身影再近些,她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样,喊道:“春军,你快点。”
身影移动地更快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黄春军就站在了他面前。
黄春军年约30岁,脸庞黝黑,留着分头,模样与黄春燕有几分相似。
“姐。”
“哎呀,不是说了让你早点过来吗,你看这都几点了。”
“妈今天做饭做晚了,耽搁了会。”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黄春燕心里有气,但嘴上只说:“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个人快速地向地毯厂走去。
经过公公婆婆家的院子时,那小洋楼已见雏形,黄春燕心里极不舒服,赶紧别过了脸。
“姐,这就是尔容家的院子吧?”
黄春燕鼻子里嗯了一声。
“看着很不错啊,要不你和姐夫也咬咬牙修一套呗?”
黄春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就他?就三座砖瓦房,还得靠我挣钱来修,修二层楼?拿啥修?”
黄春军不再说话。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地毯厂。
这会正是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进了车间后,黄春燕四下张望了下,关上了门,然后迅速地从库房中取出一个大大的尼龙口袋,递给黄春军。
“就这些,你先拿去,到时看看哪些比较好卖,你跟我说。”
黄春军还在四处打量着地毯厂。
他回过神来,接过口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花花绿绿的针线,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工具等。
他皱了眉头:“就这些?这值几个钱啊?一撮乱头发都能换一包针。”
“你懂啥?这都是高档货,上面都有牌子的,你拿到秦花布料市场去,自然有人懂。”
“行,我知道了。”
“那你快走吧,一会大家都要上班了。”黄春燕打开车间门,“记住,这都是高档货,价格的话你得把控好,得比普通的贵一倍以上。”
“放心吧姐,不过这种小物件卖起来确实麻烦,你下次看能不能弄点大物件。”
黄春军指了指刺绣工位。
“你疯了你,车间就这么大,人就这么点,你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行了,我也就随口开个玩笑,那我走了。”
“赶紧走。待会你不要直接朝村头那边走,这边还有个小路,你绕一圈,不容易遇到人。”
“行。”
打发弟弟走后,黄春燕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并没有人,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回头一看那正在建修小洋楼的地方,她觉得心里堵得慌,赶紧回到车间,喝了杯水顺了顺气。
才刚歇一会,元元就跑了进来。
“妈,你果然在这儿,我爸在找你呢。”
“找我干嘛?”
“他让你回去做饭。”
黄春燕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王慧英娘家那边唱大戏,昨晚,王慧英的弟弟就打电话喊姐姐回去看戏。
今天一早,顾如意就带着他爸妈去了他舅舅家。
元元醒来后还专门给他奶奶打了电话,被告知他们要在那边待几天才回来。
因为只有他们娘俩,再加上今天还约了娘家弟弟过来,中午时分,黄春燕就把昨晚的剩饭热了下,娘俩凑合着吃了。
这会突然回来,还让她做饭?
“你爷爷和你奶奶也回来了吗?”
元元摇摇头:“没有。”
“那你回去告诉你爸,让他吃屎去吧。”黄春燕气愤愤地说,“等等,走,我们回。”
“我不去,我要跟小凡去玩。”
黄春燕皱起眉头:“整天就知道玩玩玩,你的笔记卖完了吗?现在有多少钱啊?”
“快完了,这段时间我都没花钱,已经攒了53元了,就等着咱们新房子修好后买窗帘呢。”
一听到新房子,黄春燕更气了。
“就几间破房子,还挂窗帘,你把钱给我吧,我替你保管,等着开学了交学费。”
“凭什么啊?这钱是我自己的零花钱,为什么要当学费?”
黄春燕气得胸口起伏,唾沫星子乱飞:“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你的零花钱怎么就不能当学费了?”
“学费有我二叔帮我交,不用你操心。”
说完,元元就跑开了。
黄春燕猛灌了一口水,觉得胸口更闷了。
元元的学杂费一向都是顾尔容交的,但那会他还没结婚,他们也没有分家,但现在,都分家了,她怎么好意思还让人家交学费。
何况,他们两口子都在刺绣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