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郭信一边洗漱,一边听着斥候禀报蜀军主力动向。
蜀军前军已经到了渭河边,李彦从一战把模壁寨给丢了,斥候前去散关打探消息变得很难,不过蜀军的速度就那么快,只用推算就能得出蜀军大概抵达的日子。
听完了禀报,郭信挥退斥候,一个人在脑海里想着战事。眼下父亲郭威应该已经督帅各路藩镇兵马去围河中城了,不过那边的情况和他关系较远,而按照赵晖的态度,一时半会儿攻不下凤翔城。自己便要在这宝鸡寨顶住很大的压力……
郭信从军一路以来都是跟随汉军优势兵力攻城,唯独到了凤翔之后又要野战又要考虑守城,让他心理上很不适应。
这时郭信的眼光瞥到一个身影在门外探头探脑,瞧出是昨天见到的赵家小妹,他便问道:“娘子有事找我?”
“我有名字,单名一个鸾字。不过你还是叫我小妹罢。”小娘见被郭信发现,也就大方地走了进来。
郭信这时发现赵鸾身上没有再穿昨日那身甲胄,而是换上了一身青色短打打扮——却也同样不符合一个节帅之女的身份。没穿甲胄的赵鸾也显露出了自身紧致的身材,虽然长得不高,身材各处似乎也未发育完全,但举手投足间既带有武夫家庭的直爽气质,又处处散发着年轻活力的气息,是与玉娘完全不同的类型。
如今的妇人虽然没有不出闺阁的说法,但稍有地位的妇人似乎还是像母亲张氏那样马车坐着、婢女陪着比较正常,更不要说穿甲骑马了——赵家小妹长得乖巧,行事却似乎比赵延进还要像一个直来直往的衙内。
郭信当下好奇道:“小妹怎么还在这里,准备何时动身走?”
赵鸾刚进门,闻言停下脚朝郭信瞪了一眼:“我好不容易来这儿看望二哥,怎么谁都要赶我走?”
郭信笑着摇头:“不是要赶小妹,只是你二哥说得很对,这种地方很危险,不是小妹该来的地方。”
赵鸾却不接话,在几步外站定,背着手用好奇的目光朝郭信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就是那个射虎郎郭信么?我以为能射虎的人怎么也该有八尺高,没想到是和二哥一样身材。”
郭信闻言更觉得好笑了,认真向赵鸾解释:“射箭不单靠蛮力,并不需要太高太壮。”
赵鸾马上接着问:“为什么?张弓射箭和舞刀弄剑有甚么不同么?”
睁大着眼睛的小娘就像是一个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孩子,郭信看着赵鸾,耐心地为她解释:“除了力气之外,张弓射箭还要考虑到很多方面,比如肩臂动作是否到位、目标的距离远近、箭头选取、甚至是风向……”
赵鸾认真听着郭信说话,随后低头好像是在思考,良久之后突然开口:“我其实不仅是来寻二哥,也是来找你的。”
郭信疑问:“你不是前来传令的么?”
赵鸾笑道:“那是骗二哥的,你也信了?”
郭信当即愕然,又问:“可那传令的人为何也为你作证?”
赵鸾毫不掩饰:“我威胁他若不带我来,不帮我一起骗二哥,就回去告诉父亲他对我有轻浮之举。”
郭信当即无言,眼前的赵家小妹看似清纯,原来是个腹黑!难怪昨日赵延进见了她露出的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前些日子我到父亲军中,听闻军士们说起有个郭将军箭术高强,还曾一箭射杀过猛虎……父亲只准我骑马却不准我举枪弄棒,唯独射箭可以。可我最不擅长射箭,所以才找来此处,既是看看二哥,也来瞧瞧你是否真的会射箭。”
郭信听出她的意思,断然拒绝:“眼下战事紧张,我可没功夫教小妹射箭。”
“我当然知道,不过父亲很快就会打败叛军和蜀军,对么?”
郭信不置可否,这时赵延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赵鸾脸色变得有些紧张,当即站起身道:“我得走了,二哥有时候很凶的。”
走到门前,赵鸾不忘又回头轻轻喊了一声:“等回到凤翔,郭将军可要记得教我射箭。”
送伤重的李彦从和赵鸾等人上路不久,郭信刚吃过午饭,郭朴突然拍门而入:“禀报意哥儿,蜀军正在渡河。”
郭信闻言连忙起来,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甲往身上披,问道:“蜀国援军到了?怎么没有探骑提前来报?”
郭朴一边帮郭信穿甲,一边解释:“没见什么别的援军,渡河的还是昨日那支人马。”
两千人也敢来攻寨?郭信先是疑惑,随即又想起来先前李彦从说过,蜀军似乎不知道这边寨中底细。难道那蜀将申贵是觉得打胜一场,可以趁势攻下此寨?
郭信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走到寨门上眺望,发现蜀军确实在渡河。只是附近舟船都被汉军收缴,故而蜀军没有搭造浮桥,而是用竹木作筏子慢慢地载人过岸,一张张的竹筏往返不绝,却像是河面上来回打摆的浮萍。
不多时其余几个指挥使也陆续过来,见到蜀军渡河的法子都觉得有些好笑。
“都监遇伏兵败,本以为此人是甚么对手,没想到竟是不自量力之人。”
“既然对面敢前来送死,咱们便叫他有来无回,也好为都监报了一败之仇。”
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