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嫔依旧是挑眉红唇,在走近殿中的时候她的视线先落在了青蕙身上。见青蕙身姿微丰,脸颊圆润,已经有几分为母之姿,打眼儿看去就不再像从前的天真少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蕙见自己的姐姐打量自己的神情不对,心中提了十二分的警惕来,她是决计猜不到,如懿这样只是在审视她是不是生完孩子之后更像少女了。
若是她能猜到,必然是想啐一口上去,这种情势下她还能想到这些?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岂能对母体没有影响?莫说她是生了个六斤的孩子,就是她往腰上围一个六斤的沙袋,日夜不停地绑上十个月,对身体难道就能毫无影响吗?
太后自是不关心如懿心中的圈圈绕绕,开门见山地问道:“大补汤是出自你的宫中么?”
如懿对待太后素来恭敬小心:“回太后娘娘的话,大补汤是臣妾从前身边的太医江与彬所开,最是补气益神不过,臣妾自己也一直服用。”
太后一拍小几,桌案上的盖碗也跟着跳了一下,又落回原处清脆作响。
太后愠怒道:“那你又岂知,皇帝还在服用加了药材的鹿血酒,两者药性相冲,皇帝就是因为经年累月地服用,虚耗了身体的元气。如今才躺在养心殿中!”
如懿大惊失色,俯身请罪道:“太后娘娘,臣妾实在不知道此事,臣妾百口莫辩。”
太后眉眼沉沉地盯着她,一旁地容佩直言不讳道:“太后娘娘,奴婢不得不为我家主儿说几句公道话。我家主儿从来不知皇上还服用了鹿血酒,更不知道那鹿血酒还兑了药材。至于是何种药材,那些药材与什么药性相冲,娴主儿更是无从得知。”
容佩瞥了一眼青蕙,如同看到奸佞小人的忠臣一样对她深恶痛绝,痛心疾首道:“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将这罪过推到我家主儿身上呀。”
青蕙对容佩熟视无睹,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只对着太后轻轻一福道:“臣妾的姐姐管教宫人无方,臣妾替姐姐给太后娘娘请罪了。”
太后神色淡淡道:“哀家还以为哀家的慈宁宫成了御苑,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哀家面前撒野了。”
娴嫔这时却又梗着脖子道:“太后娘娘,容佩说得没错,臣妾不知道皇上竟然这样不保重身子。臣妾当日劝皇上不要用鹿血酒,皇上还怪臣妾多言冒犯,如此才遭了今日之劫。”
青蕙的神色都微妙了起来,她这位好姐姐现在是在说皇帝活该么?
太后板了脸,沉沉道:“可若是没有你的大补汤,皇帝的身子也不会糟到这个地步。宫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在用鹿血酒,此事还是你告发的,难道你不晓得吗?”
娴嫔面露尴尬之色来,还是青蕙担心被这个姐姐连累,委婉出言道:“太后娘娘,自十二阿哥出生,姐姐许久不曾伴驾了。”
太后心口一股气堵住了,源头是皇帝私用鹿血酒,娴嫔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相冲的大补汤。之后就是因着皇帝自己的受用,两样东西在宫中的广泛传播。细究起来,该怪的竟然还是皇帝。
可皇帝怎么能有错呢?
最后便是鹿血酒的“发祥地”晋嫔与大补汤的“起源处”娴嫔,被双双禁足半年以示惩戒,景阳宫与延禧宫全宫上下罚一年的月俸。宫中用过鹿血酒与大补汤的嫔妃通通罚俸一个月,小惩大诫。
唯独娴嫔身边的容佩冒犯太后,还被额外赏了二十个板子。
但是无论太后在后宫之中如何发作,病倒的皇帝也不能瞬间康复,侍疾的人选便成为了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