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画的。”
“你画的?又是罗马神学院里教的?”
“差不多。”
“那我觉得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好吧,是在那之前。”
“多久之前?”
“很久很久之前。”
“你才十九岁。”
“好吧,那在我来到意大利之前。我是在诺曼底的出生的。我的母亲是个丹麦人,我猜她应该是定居在英格兰的丹麦人。”
“猜?”
“是的,我没有见过她,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好吧,关于名字这一点,我可能有机会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且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应当.......尊重她。你觉得呢?”
“了解一下名字没什么不好。”
“我的记忆开始得很早,大概两三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但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吧,也许有,但是我认不出来,这大概说明她生下我之后,就把我扔了。”
“抱歉......”
“这没什么,在生下我之后,我被寄养在我的叔叔安贝尔家里,他诺曼底科唐坦地区的一个小领主,尽管他想了很多办法搞钱,但最终钱总会从他的手中溜走,于是生活总是拮据贫困。
依靠着他在意大利兄弟的接济,总不至于陷入饥馑.......”
“你好像偏题了。”
“也许有点,我尽量加快进度,大概我十岁还是十一岁的时候,又或者是九岁八岁,反正没什么人在乎这個。因为过了接近十岁的时候,孩子就不太容易夭折。
我被接去了意大利,在那里的生活称不上美好,总之莪有时间可以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那里都是伦巴第人,而诺曼人通常不会有时间去照顾一个私生子,因为南意大利的战争几乎没有停过。
我的异母兄弟们年龄尚小,它们的母语是伦巴第语,所以我常一个人独处。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我那个讨厌的继母一定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语。”
“所以呢。”
“当一个人不能够用嘴巴和耳朵来沟通这个世界时,那么只能够通过眼睛了。我小时候身体不算好,因为总是挨饿,不过庆幸地是我总算熬到了成年了。
一个瘦弱的小屁孩,还是个私生子,父亲是个薄情的人,几乎没怎么和我说过话,记得和我对话最多的那次,是为了送我去给他的对手当人质,为了哄骗我。
所以没人把我当回事,人遇上弱小的同类总喜欢踢上几脚,所以有段时间,我整天盯着别人的脸,然后什么都不说,我就盯着他们。
这起到了效果,让我的处境好些了。
这不是值得回忆的时光,不过它给我带来了一些馈赠,比如这个。”
“你是想说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玛蒂尔达侧过了身,银灰色的瞳眸盯着埃里克。
“不完全是,我阅读过几本关于绘画的书,希腊人的。尽管他们比起绘画更擅长雕塑,但是确有可取之处。”
埃里克拒绝了完全的谎言。
“好吧。”玛蒂尔达撇过了目光,“也许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心得。”
埃里克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和她在一起,不是那么轻松。
“真实感的缺乏来源于细节的缺失。”
说着埃里克坐起了身,拿起了床头的夜用蜡烛,将它向玛蒂尔达靠近,烛火光亮的骤然接近,让玛蒂尔达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很快光亮开始减弱,玛蒂尔达回过了目光,看到蜡烛被埃里克拿到了远处。
埃里克向玛蒂尔达伸出了手,玛蒂尔达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握了上去。
他将她拉了起来,她现在穿着蓝色羊毛的长袍,袖子很简朴,和她的女仆们穿的长袍一样,原本挂在她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现在被换成了修士戴的木十字架。
而且她今天也没有解下发髻,从那天开始她一直扎着发髻睡觉。
“细节,首先是光线。”埃里克将蜡烛托起,烛光映在了白色墙壁上。
昏黄色的光芒由远及近地分开了层次。
“一共有三种光,第一种光,直光,蜡烛火焰近距离发出的光,窗户透进来的光,更加耀眼和浓郁。
第二种光,散开来的光,与蜡烛火焰的距离越远,光越散,感受到了吗?”
埃里克再次将蜡烛放到了床头柜上,坐在了玛蒂尔达的身侧,拍了拍自己的脸。
“现在看我的左脸和右脸。”
玛蒂尔达顺从了埃里克,将视线落在了埃里克的脸颊上。
右脸的部分被烛光照得亮些,而左侧则是暗一些。
“看到了吗?光与暗,光线还带来阴影,阴影不是无用的,这是相当重要的元素。”
“阴影制造了层次与深度。”
玛蒂尔达手指触上了埃里克的脸颊,皮肤是冰凉的,缺失温度。
埃里克闻到了她的味道,一股如雨中花园般清新醉人的香气。
“是的。阴影与光同样有突出的效果,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