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花了一早上时间处理政务,卡诺莎的大厅和庭院里,信使、请愿者、抄写员和仆人来来往往,一片忙碌。
由于皇帝的到来,她让托斯卡纳的北部诸城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村庄递交给她的陈情书。
这些在平时都是不必要的,因为她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即便是卡诺莎城堡,她家族的古老属地。
与大多数的领主一样,她的大多时间会在各个城市和村庄中辗转,巡视托斯卡纳侯国的情况,听取臣民们的诉讼和请求,并做出公正,起码看起来公正的裁决。
臣民们只有时常看见她,才能够记住她是他们的统治者,记住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接受她的庇护。
托斯卡纳侯国的附庸更多的是城市,而非骑士和男爵,这意味着她的巡游范围是比传统的侯国要大的,因此她在托斯卡纳的各处都有行宫,从她祖父开始陆续建成。
所以她几乎每個月都会更换好几个行宫。
只是这两个月,因为婚礼以及比萨和米兰事务,她被迫终止了巡游,她让各地的村长和城市的市政官将要上诉的内容折合成陈情书送到卡诺莎。
她会为此报销路费。
她不太喜欢这种原本可以避免的支出,所以她希望赶紧处理完最近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让皇帝赶紧离开意大利。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眼睛,昨晚埃里克的呼噜让她一直处于浅睡眠。
闭上眼睛一会儿,随后又睁开,她下意识地望着右手边的新银印章。这是婚后埃里克委托制作的新印章,周围的拉丁语铭文宣告她为托斯卡纳女侯爵,格洛斯特伯爵夫人。
这是她的,这是她的权力。
随后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转过了头,便见到埃里克此刻正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门口看着她。
他大概刚洗过澡,金色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他应该才醒,从米兰那么快赶回来,他大概率累坏了。
本来玛蒂尔达觉得她今天应该在床上多待一会儿,她一开始打算等他起来一起做晨祷,她甚至为此延后了自己晨祷的时间,可是他一直没醒,而且他的呼噜实在扰人。
不过.......他睡着的时候和他醒着的时候,是两者截然不同的感觉,睡着的时候才让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她记得他来的时候,头发还很短,诺曼人都喜欢留那种发型,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头发已经变长了,现在耷拉在他的额头上,与他的修士服越来越不相称了。
“吃早餐了吗?”玛蒂尔达问道。
“吃了点昨晚的面包。还不算饿。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会儿吃午餐就行了。”
“也许你该去把头发擦干,然后把它剪短之类的。”
“你喜欢短发吗?”埃里克突然问道。
“和这个没关系,只是你那略长的头发因为没擦干的缘故,看起来头上像被浇了一桶油。我记得诺曼人都喜欢留短发,而且你好像还在扮演修士。”
“现在是托斯卡纳的侯爵,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意大利贵族。”埃里克不自觉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你现在看起来像是条顿人,到时候你再扎个马尾就更像了。”玛蒂尔达将目光重新放在身前的羊皮纸上。
“评价还真是不留情面。”埃里克耸了耸肩,走了进来,走到了玛蒂尔达身侧,“在看什么呢?皇帝的信件?不过这也太多了。”
“不,这是托斯卡纳各地最近递交上来的陈情书,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处理了。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我为了得到这些陈情书,我还得为此支付一笔钱。”
“陈情书?”埃里克拿起一张羊皮纸。
“是的,在往常,我通常亲自听取他们的请求与诉讼。但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巡游。我想还有一些村子有很多问题想要向我申诉,它们没有把陈情书递上来,一些村头会独吞我专门为这种陈情书递交拨出的款项。
所以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玛蒂尔达看向埃里克。
“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埃里克将刚拿起的羊皮纸放回了桌面上。
“你看不懂吗?你不是很擅长拉丁语吗?”玛蒂尔达感到有些奇怪。
“语法,修辞,还有拼写错误,它似乎混杂了托斯卡纳方言的语序,看得我头疼,饶了我吧。我有拉丁语洁癖。”
埃里克笑着,贴着玛蒂尔达的脸颊,今天天气依旧炎热,她出了点汗,脸颊有点黏黏的,垂下的红金色发丝因汗液而贴在脸颊上。
玫瑰油散发出的香气变得更具诱惑力。
他握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婚戒上来回摩擦。
“哪有这么奇怪的病症。”玛蒂尔达知道埃里克在胡扯,不过她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下去,为埃里克念诵起了羊皮纸上的内容,“这是卡诺莎附近村庄递交给我的陈情书,他们向我抱怨,市民们对他们太过苛刻,对他们的农产品进行恶意地压价,而且同一件商品卖给市民和卖给村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价格。
当他们在乡村牧师的帮助下,向市政当局提出控诉时,他们竟然告诉他们,村民们从来不受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