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县吏面前过了,他快步走到了郡吏那边。
郡吏凶狠的盯着对面的县吏,面对这小人物,实在提不起什麽心思,只是随意看了看过所,便挥手驱赶他进了城。
男人的步伐极快,进了城,便朝着西市狂奔而去。
城门口的县吏眯起了双眼,看着男人远去的方向,叫来了一人,低声吩咐了什麽。
片刻之后,男人抱着一个小包裹,从西市走出来,就是连竹篓都消失不见。
男人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小包裹,麻木的朝着自家快步跑去。
来到了门口,他便急促的敲起了门。
敲了许久,也不曾有人开门。
男人发了狠,用力撞开了门,踉跄着稳住身体,院内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能遮挡住视线。
在内屋的台阶上,女人趴在地上,保持着爬行的姿势。
两个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此刻也是一动不动。
男人愣在原地,他想说些什麽,「额,唔」
他张开嘴,可从他嘴里出来的不是话,倒像是受伤野兽的呜咽。
他就这麽呜咽着,手没了力气,包裹掉落在地上。
洒出了一地的粟。
「就是此处!」
骑吏看了看手里的过所,随即骂道:「这些郡吏,除却坏事,是一点正事都不干!!」
姚雄站在他的身后,另一边是那个抽泣的小贩。
骑吏打量着面前的破旧宅院,上前开始敲打大门。
「曹壮!!开门!!」
「开门!!」
他用力的拍打着木门,可拍打了许久,里头也无人出声。
骑吏看向了姚雄,姚雄点点头,骑吏猛地一撞,这木门便被撞开了,骑吏拔出了刀来,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院里。
院里空荡荡,只有地上撒了些粟。
骑吏打量着周围,走进了屋。
「姚公!!」
骑吏惊呼,姚雄快步走进了屋内。
男人就这麽挂在了横梁上,尸体在众人面前来回的摇摆着。
而在一旁,一个妇人与两个孩子乾乾净净的躺在床榻上。
骑吏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急忙上前去放下那男人,探鼻息,又去探那两人的鼻息。
姚雄抬起头来,看着挂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不知不觉,他的拳头握紧,青筋暴起,眼神变得格外瘮人。
那小贩,此刻也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我不知道.」
「姚公!!这个孩子还有鼻息!!」
那骑吏忽然叫道。
整个屋里,只有一个孩子尚有鼻息尚存,姚雄一愣,「带上孩子去找褚兼得,让他全力救治!」
「唯!!」
骑吏背起孩子离开了。
姚雄缓缓走到了门口,小贩此刻瑟瑟发抖,「我」
「无碍,这与你无关。」
「这才十月,伱们便没有粮食了吗?」
姚雄忽然开口问道,小贩发出了一声惨笑。
「入秋之后,已来徵收了六次粮说我有授田四十亩,桑田二十亩,按着六十亩来缴纳粮食那四十亩授田,我从未见到过,二十亩的祖传桑田,现在只剩下三亩,还无法耕作」
「若是不能交足,就要被抓去牢狱。」
「就是倾家荡产的凑够了,过几天,他们还会前来索要,不讲道理说缴纳了,便说全县贡粮不足,需要我们来平摊。」
「平摊一次,平摊两次,我家已是足足平摊了五次」
县衙。
「他是这麽说的。」
「我本来想要带着他过来,可是他不敢前来县衙。」
「我就给了他些钱,还有,这黎阳的粮价,当真是高的吓人啊,比成安都高出了很多.」
姚雄缓缓说着,众人只是听着他的讲述。
田子礼忍不住了,「这些狗官.不知霸占了多少耕地,弄得贡粮交不起,便将其分摊在百姓身上,让他们来偿还,这才十月,百姓家便没有了馀粮,如何能支撑到明年秋收?这一县的百姓,当真不知要被饿杀多少」
「成安的官员虽滥杀,却也没有如此夸张!平摊五次?这是想要饿杀全城百姓,一个不留吗?!」
众人也有些生气,徵税发徭役,他们也曾多次经历过,也知道那些凶残的吏是什麽模样,可直接将人往死路上推,一点活路不给,这他们还是头次听说。
田子礼看向了对面的石曜,「这黎阳人便这般好欺?成安是帝城,尚且有动乱不止,这就没有起事的?」
情急之下,他甚至都顾不得面前这位是有品级的正式官员了。
石曜有些尴尬,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解释道:「每次平摊之后不久,那些胡僧就会出面,他们会在城内施粥.然后传道颂经,都是些什麽受苦定有福报的歪理」
「那还真的是分工明确啊。」
田子礼阴阳怪气的说着。
「定要设法除了这些奸贼!!」
褚兼得这次终于开了口,他说道:「田君,先别想着怎麽处置奸贼了,先想办法救人吧,姚君送来的那孩子,我看已是有四五天不曾吃饭,上吐下泻,吐出来的都是些草根泥土五次平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