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众人。
他从怀里掏出了令书来。
「我奉安西将军令,往后就进驻在镇中,担任乡吏,我姓孙。」
「将军有令,二州行均田制,耕地皆归庙堂,按着天保二年时所颁发的政令,重新授发。」
「具体政令如下:大齐治下有籍民,无论男女,18岁起受田,所授露田,男子80亩,妇人40亩,丁牛60亩,每户限4头!」
「另授桑田或麻田20亩。」
「官员军户按着品级保留耕地,不可超出限制!」
「但凡授田之家,出男丁服兵役,男丁服役,家编军户,以军户品级增授。」
孙吏大声宣读诏令。
可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此刻只是哭哭啼啼,便是那些个家奴,也是如丧考妣,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们只知道,鬼差杀进来了。
听闻鬼差所到的地方,皆是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孙吏也不气恼,开始调查这家的地契奴籍。
此村之中,大多数的耕地都在这家人的手里,当然,村里人也是在他们的手里,世世代代为他们耕作。
妇人是有些学问的,她听懂了孙吏的话。
此刻哭着反驳道:「我良人家也不曾偷盗抢劫,几代人辛勤劳作,方才有当下的家产,将军何以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抢走我们的房屋和土地?」
孙吏不理会她,只是挥了挥手,「你与我们这些鬼差还说什麽道理呢?」
村里在名义上只有百馀户人家,可若是加上那些没有籍贯的藏民,那就有三百户左右。
这是个不小的数目,尤其是在边塞,尤为可贵。
孙吏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便是挨家挨户的走动,他从百姓里挑选了两个识字的人,让他们跟随自己做事,他们先登记了村子里外的耕地。
边塞的耕地不多,气候,战乱,说不完的诸多原因。
可也并没有达到必须要饿死人的地步,这里耕地是不多,可人口同样也不多,饿死的主要原因,还是鬼差太少。
原先的老奴此刻领着孙吏在各地跑。
「您看,那边都是家主的.这里原先是分给了我们六个人来耕作,有一个上个月伤了腿.死掉了。」
孙吏点点头,随即开始书写。
老奴最初还有些惧怕孙吏,可他发现,这位传闻里行凶杀人的鬼差,对下人的态度颇为不错,远没有自家家主那般的凶狠,也不打人。
相处了两天,老奴就不那麽怕了。
他羡慕的看着孙吏书写,眼里满是光。
孙吏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你认字?」
「不认得,不认得,这能写字的,都不是一般人,您将来定然是了不得!」
「哈哈哈,这没什麽,县里开了个学室,只收四十钱,就能学写字,你可以让你儿子去学啊,认了字,可以去律学室,出来之后,也能当吏!」
老奴摇着头,「不敢,不敢,他哪里是能认字的.」
孙吏便没有多说,登记好了这处地方,就往回走,老奴迟疑了片刻,纠结着说道:「上吏.您若是要这片地,能不能还用我啊?」
「我家离这里近.」
「不是我用,是授发给你们,我看你岁数也不小啊,均田,前朝便有,推行了这麽久,你莫非不知吗?」
老奴有些惊愕,「从未听闻。」
孙吏抿了抿嘴,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这些耕地是要授予你们的.稍后你就明白了。」
老奴还是有些茫然。
孙吏派人召集了村里的百姓。
人太多,无论是官署还是老爷的家,都坐不下。
孙吏只好在村外找了处高地,让众人在这里聚集,众人大多惊惧,过去他们每次被聚集在这里,都是被抓去服役。
孙吏不再去念诏令,而是用最简单的话来将情况告知众人。
经过他一遍遍的解释,老奴忽然就听懂了!
这是要给官府当佃户啊!
不过,这是好事。
过去给老爷当佃户,留点够他们饿不死的粮食,其馀的粮食要交给土地的主人。
而如今,他们只需要缴够田税,其馀的都可以留下,说是十五抽一,布帛和甲盾可折算,若是真能实现,那还真是不错啊!!起码明年能少死几个孩子了!
众人听孙吏说的,都颇为激动,可也不全信,毕竟,这可是鬼差啊。
孙吏亲自来进行登记在场之人,准备重新授发。
如此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孙吏都因酸痛而举不起手来。
老奴忙前忙后,又跟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上吏,他们都说,鬼吏说的话听不明白,怎麽您说话我就明白呢?」
「很多人都是成安来的说话难懂,我是本地人啊,我原先在武川那边当民夫。」
「啊?武川啊!哎呀!我可太熟了,我有两个亲戚,都去了那边.」
孙吏笑着看向了他,「你啊,就不要担心了,那边的耕地,我留给你,早些回家去吧。」
老奴的心思被戳破,当即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
就在孙吏即将要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