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桃子还不曾开口,田子礼纵马出来,问道:「是何人谋反?!」
「城内张姓,独孤姓,陆姓等三个大族,以私兵和家丁冲击官署,攻打城门,被我所拿下。」
「呵,对他们还是太怜悯了。」
他看向了一旁的刘桃子,「兄长,就不该徵集物资,应当直接诛杀灭族!」
刘成彩笑了起来,「我已将其灭族,还挖出了两个藏着钱粮的地方.够全城人吃好多年的!!」
田子礼看向了刘桃子,「兄长,您且先进官署,我来处理。」
刘桃子领着其馀人进了城,田子礼则是跟刘成彩在此处询问叛乱的事情。
走进了城内,时不时还能看到有甲士四处走动,有人乾脆是持刀走动,刀刃上还能看到血迹,时不时就揪出几个人来,押着他们往城外走。
可到了城南官署所在,此处却是人山人海。
百姓们完全堵住了所有的道路,进出不得。
场面喧闹,人挤着人,时不时能听到散吏那愤怒的吼叫声。
刘桃子骑着战马,看的很远。
在官署门外,看到有许多散吏,有的在记录,有的则是正在分发冬衣柴炭,朔州在入冬之后就发生了几次大雪灾,其中又以桑乾受灾最严重。
还是原先的套路,详细的核实来者的身份,耕地,而后发放物资,授发耕地。
散吏们都在接待和分发,有甲士维持秩序,确保不会哄抢。
高浟所推行的均田令,在朔州得到了很少的推行,一切如故,刘桃子麾下的散吏们对这一套东西可谓是相当的清楚。
可也有不同的地方。
那散吏在授发的时候,竟是直接开口说道:「这都是我家安西将军所授发的,往后此处归属我家将军治理,县衙若有传令,在县内外推行诸事,那便都是善政!尔等不可惧怕!」
老农背起了布帛,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脸涨的通红,面对官吏的嘱咐,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将军万岁!!」
散吏那板着的脸也舒缓了些,笑着点头,「记住就好。」
刘桃子正看着这一幕,田子礼匆匆追了过来,他忙完了城外的事情,交代好了,他看着刘桃子,又看向了远处那拥挤的人群,「怎麽办事的!竟让兄长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
「子礼。」
刘桃子叫住了他,问道:「散吏云:活命皆将军所赐.是你吩咐的?」
田子礼当即慌乱了起来,有种偷窃被抓住的羞耻感,他急忙解释道:「兄长,我不是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为了安抚百姓。」
「在那塞外,百姓们信任官府,无论我们下达什麽命令,他们都争着去做。」
「可这朔州,恒州,这都是大州,百姓极多,人一多,想法也就多,我们下达命令,他们都跑,不愿意亲近官衙,所以我就让众人都拿出兄长的名头来,他们或都听说过您的名头,一听是安西将军,都愿意听从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刘桃子沉默了片刻,「你还是有些太急躁了。」
「兄长!我也不曾说错啊,这本来就是您分发的,不然,还要说是高湛发的吗?他连边兵的物资都吞掉了!」
「当下北朔北恒诸戍镇,也都是这样!他们都知道了新皇帝不给物资,是将军前往朔州取回来的!」
「大行皇帝陛下对吾等确实有恩,东西也确实是他发的,让百姓们去承他的恩德,我觉得应当!」
「可那高湛是个什麽东西?」
田子礼的眼里完全没有对这位新天子的半点敬重,他不悦的说道:「兄长,当下我们执掌四州,有了朔州和恒州,物资粮食就能解决大半,朔州和恒州有的是耕地,只是过去都不缴纳税赋,才有贫苦的情况!」
「当下这些耕地上都有了百姓,矿场也不敢不缴纳成品了,到明年,我们有粮,有铁,有马,有人汉兵也差不多操练成型,怕他做甚?!」
刘桃子轻声说道:「我们之所以能如此顺利,不是因为我们强盛,也不是因为敌人太弱。」
「是因为我们占据大义,我无私心,所做都是为了社稷。」
「故而有段韶,斛律光,高长恭这样能作战的人,也不愿意与我作对,当作什麽都不知,纵容我们四处做事。」
「我所表奏的官员,高浟也会直接批准,还会想办法送来良吏来帮助我们。」
「只要我没有谋反的想法,所作所为是为了社稷,那他们对许多事都可以当作不知情,甚至还会私下相助。」
「可你现在的做法,却是会破坏当下的局势。」
田子礼呆愣了片刻,随即长叹了一声,低下头。
「兄长,我知错矣。」
「是我太过得意了,我这就下令,让他们改口称庙堂恩德。」
刘桃子看着满脸沮丧的田子礼,忽又说道:
「其实,大多百姓虽没读过书,却是知道好坏的。」
「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大抵也有些了解。」
「给他们说一百句话,也不如为他们做上一件事来的实在。」
田子礼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