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你去捉拿五兵尚书崔昂,盘问具体的事情,将沿路参与这件事的官员名单列出来。」
「唯!!」
高浟下了几个命令,他最后看向了娄睿,「司空,劳烦你跟着去拜见太后。」
娄睿眉头一颤,缓缓低头,「唯。」
陛下当然可以强行结束朝议,粗暴的保护和士开,不理会群臣的想法。
可这麽做是有代价的。
不是坐在皇位就可以肆意妄为,也不是成为皇帝就可以完全不在乎群臣的。
尤其是这位皇帝刚刚登基,还不曾有任何的功绩和威名。
皇帝的做法破坏了本身的威望,破坏了规矩,皇帝若是不讲规矩,那这些群臣们自然也会效仿,何况,他们不缺带头之人。
众人各自离开,高浟带着娄睿走在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彼此都没有交谈。
太后当下身体不是很好,并不轻易见外人。
不过,娄睿跟高浟显然不算是外人。
当两人走进殿内的时候,便被甲士所阻拦,娄睿出面,甲士就不敢再挡住他们了,却有人偷偷跑出去禀告,高浟也不在意,两人就这麽一路走进了最里屋。
殿内弥漫着药物的气味。
有几个女官扶着娄太后起身,短短一年的时日里,娄太后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再也没有了过去的英武,整个人又老又弱,眼神浑浊,总有泪光闪烁。
儿子们一个随着一个的离开,嫡亲孙子也没能保全,老太太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在高演病逝之后,小老太太一病不起,虽没有说,却时常默默落泪,摸索着几个儿子年幼时的玩具。
「拜见母亲!」
高浟改了口,不称太后,朝着娄太后行礼拜见。
娄太后浑身一颤,「起来吧。」
娄太后过去不是很喜欢高浟,不是因为他不够好,只是因为他的母亲。
高浟的母亲叫尔朱英娥,不错,高浟的外公,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第一狠人,尔朱荣。
尔朱英娥在高欢在的时候极受宠爱,待遇一度超过了娄昭君,娄昭君虽没有明说,却也不太喜欢她。
直到天保十年,高洋吃酒后发疯,强行对尔朱英娥无礼尔朱英娥不从,高洋便将她给杀了。
这件事后,娄太后对高浟就有些愧疚,她劝说高洋让高浟官复原职,在高洋死后又提拔了他,让他带领朝政事。
「母亲,您身体有恙,按理来说,我是不该以国事来劳烦您的。」
「只是,此刻大齐几乎亡国,我不敢不来。」
「我此番前来,不是以太师录尚书事的官职,也不是以彭城王的爵位,是以人子的名义,前来禀告大事。」
娄昭君有些吃惊,不太理解高浟的意思。
高浟说道:「母亲,天子有罪。」
「啊?」
娄睿此刻都被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向高浟,高浟再次说道:「而臣子不可非议陛下,故而,儿前来禀告,兄长有罪。」
「你兄长有什麽罪?!」
「兄长亲信和士开,逼走了朝中贤臣,将他们驱赶到偏僻下州,提拔了投奔和士开的无能之人,朝野内外,已是乌烟瘴气,少有贤人。」
「他又轻信和士开的教唆,罢免了斛律羡,冷落了斛律光,竟用高阿那肱这样的人来接替他们!!」
「他轻信谗言,逼反了高归彦,正值春耕,冀州却颗粒无收!」
「他又想要谋杀国中忠良,安西将军刘桃子,他夺取了许多戍镇,安抚边兵,多次派人击退突厥,又均田开屯与朔恒,功劳巨大!而此刻,杨忠领兵来犯,他以微弱的兵力,正在与杨忠等十馀位名将大战,死战不退!打退了周人十馀次的进攻,使周人几乎没有什麽收获。」
「可就是这样,兄长竟派和士开要克扣运往边塞的钱粮物资,他想让边兵饿着肚子,空着手,徒步去跟周人作战!」
「为了杀掉刘桃子,他不惜纵容属下与周人勾结!」
「耸人听闻啊!!堂堂一国之君,勾结敌人,来杀害自己的将军!!」
「我再三容忍,想着兄长能早日发现自己的过错,可如今,我实在是无法坚忍了,刘桃子若是兵败,边塞谁还能挡得住他呢?」
「杨忠大军即刻夺下北朔北恒,连我们的故土都要丢失了!」
「边防溃烂,杨忠的大军可以一路没有阻拦的杀到晋阳来,当初高归彦执政的时候,曾派人更换沿路的守将,可和士开却以这些人都是高归彦的亲信为由,派了自己的人去接替,他所派遣的人,竟无一人能用!!」
「除此之外,他还公然的奸淫文宣皇后,整日吃酒作乐,奢靡无度,毫无节制,无视人伦!!」
娄昭君越听越是惊愕,当高浟说到最后,娄太后的脸已经是变得苍白,她实在是不能将高浟方才所讲述的人跟她那乖巧阳光,开朗温和的儿子对上。
娄昭君病重之后,一直都在殿内,不曾外出,对外头的事情更是不怎麽知情。
她缓缓看向了娄睿,「是真的吗?」
娄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朝着她一拜,「姑母.」
娄昭君的脸色绝望,娄睿的模样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