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喜宴已接近尾声,宾客在陆续散去,外头人头攒动。
忽地,灌进一阵风,宴厅内响起杯盏相撞的声音。
惊得不少醉酒的人都醒了神。
身着喜服的少年蓦地心口一滞,连带着心口处尚未好全的剑伤也在隐隐作痛。
下一瞬,少年再度看向那个方向。
只是乱象过去,已经什么都寻不见了。
端着红木漆托盘的小刘公公看出不对劲。
“王爷......您怎么了?”
少年喜服的袍角被吹得纷乱,并没立即开口,只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没什么。”
只是刘全看得分明,梁王殿上刚刚面上闪过一丝类似于怅然若失的表情。
这怎么会呢?
应该是醉了吧......
梁王缓了许久,才恢复如常,将视线挪到托盘上。
托盘上是一根根飘逸的红丝线,他随手捻起一根。
“这是做什么的?”
他低声开口,声音里还带了点刚刚遗留的,不易察觉的怅然。
刘全见自家主子脸色恢复过来,才稍稍放下心来。
闻言,脸上也多了点喜庆。
今日毕竟是自家王爷的人生大事!
“这是陛下赏来编同心结的,祝王爷和王妃娘娘能永结同心的好意头。”
自家王爷的便宜老爹别的不行,但确确实实是个好面子的。
饶是不重视在意的儿子。
这婚宴办得也格外体面......
当然,也是他家王爷这回立了大功,陛下本来还忌惮着,谁知他家王爷只要了桩不好不坏的婚事。
在婚宴上自然不会亏了梁王殿下。
梁王轻轻嗯了声,便松了手。
一根丝线本就轻,又有风,不等他完全松手,就已经飘了出去......
......
“风可真大。”
刘氏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被她按到怀里躲风的小团子微微松开了些。
小团子这才又重新探出小脑袋,张望着什么。
只是此时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奶娘,那个人......和月团儿穿的衣裳一样诶。”
阿朝眨眨眼,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的衣裳。
刘氏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家姑娘刚刚在好奇什么,笑道:“新人拜堂成亲自然要穿喜服。”
哦,不是那个凶巴巴和她穿得一样,是她穿得和他一样。
“凶巴巴”今天必须得穿这个......
阿朝在小脑袋里捋了捋。
“奶娘,拜堂成亲是什么意思?”
阿朝往奶娘怀里埋了埋,糯糯问着。
苏家三姑娘这个年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
只是她能问的对象只有奶娘。
不管问什么,奶娘只要知道都会告诉她,也不会笑话她。
“拜堂成亲啊,就是一对新人穿着红色喜服,拜天地,拜高堂.......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刘氏答得耐心。
“那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分开?”小姑娘接着问道。
“那当然了。”
小姑娘闻言唇角微翘,握着小拳头:“那我要和奶娘拜堂!”
她想和奶娘永远不分开。
刘氏一愣,继而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的姑娘啊......拜堂可不是这个意思。那得是和心悦的郎君......。”
小团子听过之后小嘴微张,像是在惊讶竟然还会有姑娘喜欢“凶巴巴”。
皇帝:“......。”
“就是不知道夫人以后会为三姑娘寻一位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刘氏言语中带了点憧憬,又似感叹。
孩子长大快得很,只要家中长辈商议好,随时都有可能先定下来。
只是小姑娘听到这句,小脑袋立即耷拉下来。
虽然还不懂“如意郎君”是什么,但苏家三姑娘已经明白,如果是好东西,母亲大概率不会给她。
可是给她的,她不想要,也是不成的。
一定要吗?如果一定要,能不能不要太凶?
家里已经有父亲和二姐姐了,她不想再有一个凶她的。
阿朝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奶娘。
显然,刘氏不这么想。
就算夫人偏心,但自家姑娘也是她亲生的骨肉,哪个当娘的不想女儿嫁的好?
再说了,三姑娘可是国公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