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曹德宝正在看守所里蹲在厕所旁边瑟瑟发抖,没办法不瑟瑟发抖,因为他一进来就接受到了看守所铺头的洗礼,铺头派出了两个人服侍他沐浴更衣。
关键是在初春的季节,用冰冷的凉水沐浴,而且两名犯人一点点的将凉水顺着头顶浇在他的身上,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铺头美其名曰,这是在清洗他身上的罪恶和肮脏。这种情形下,曹德宝想不瑟瑟发抖都做不到。
劳改犯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像曹德宝这样的犯花事儿进来的,无疑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哪怕是羁押在里面的犯人,都看不上他这样的存在, 毕竟谁的家里都有妻儿, 一想到他的存在, 特别容易产生共情心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会很恶劣。
而作为劳改犯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一般都很直接,简单粗暴,属于曹德宝的灾难之旅这才刚刚开始,这种情况直到从看守所出来,下到圈儿里都不会有所好转,因为还有三个月的集训队在等着他,直到曹德宝分配到下面的大队之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劳改的含义,顾名思义就是劳动改造的意思,当时在东三省,进行劳改往往都是从事各种基建工作, 属于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种情况下, 那些犯人往往都累的半死不活的, 也没人会有精力去跟曹德宝较劲了, 不过平时言谈举止中依旧会对这种人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属于人嫌狗憎的类型。
曹德宝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从他犯事儿的大年初四的凌晨,属于他的折磨就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当时他被龚维则带到了所里,龚维则自然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在他执勤期间,跑光字片儿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本身就让龚维则气不打一处来,更别提是这种不堪入目的烂事儿。
当天凌晨,曹德宝被龚维则带回到所里,直接把他拷在了暖气管子上,这个位置站不直且蹲不下去,得一直在那儿含着腰,龚维则时不时的就拿用胶皮棍给他醒醒神,折磨的曹德宝苦不堪言,后来交班儿的时候,被人塞进了看守所里,更是遭遇了各种让他欲仙欲死的对待, 他现在简直是恨死叶晨了。
像曹德宝和乔春燕之流,往往都是这样, 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的伤害,凡事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们后来做出举报周秉义的动作,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意外,实在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叶晨办完这件事之后,就彻底把它抛在脑后了,恨他的人多了,你曹德宝又算得上是哪根儿葱,这些天叶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太平胡同跑,因为他知道,属于老太太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这天叶晨从老太太的冰棍儿摊前路过,被老太太热情的给叫住了:
“秉昆儿,秉昆儿你等一下!”
叶晨赶忙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老太太掀开货车上扣着的棉被,伸手进去拿了根冰棍儿出来,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天气热,你先吃根冰棍解解暑!”
叶晨也没在意,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冰棍儿,一边吃着一边跟老太太聊着家常,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把你的左手给我,大娘帮你看看。”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也没在意,把手递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秉昆啊,你的命可不怎么样啊,是操劳不休的命。”
叶晨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化解的办法?”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命里其实也有好的命相,那就是娶像我女儿郑娟这样的人为妻呀。如果你娶了郑娟的话,这辈子还是有一定的福气的。如果你没有娶她的话,那么你这一辈子几乎是半点福分都没有。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心比许多女人都干净。”
老太太的神情透露出一丝诡异,彷佛她是在泄露天机一般,叶晨却被她的话深深地感动,他太知道老太太今天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老人家这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在给女儿郑娟找后路。
叶晨扔掉了手里的冰棍杆,然后轻拍着老太太的手,开口说道:
“大娘,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父亲现在在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我结婚他哪怕是不到场,我也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要不然就是我这个做儿女的失职,您觉得呢?”
老太太听到叶晨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可是嘴里还是说道: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推车出来卖冰棍儿,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了,要不然自己今天也不会拉下脸来对着这个周家的小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的接触里,老太太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和自己闺女互相都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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