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致的性格懦弱胆小,说实话,她是真的不适合特工这份工作,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本溪背叛了地下党。她和齐公子最开始也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了一起,虽说这个男人脸部严重毁容,可是婚后一直对她非常宠溺,日子长了,赵致也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潜意识里,把齐公子当成了这乱世里自己的唯一依靠。
只见赵致握住了齐公子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两年前我背叛了地下党,那时候我还年轻,在生死关头,只想着该如何保全自己。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我能背叛党国,可我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今生唯一的精神寄托……”
赵致这声音激昂澎湃,很像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女中豪杰。但是谁也想不到,不远处一座豪华公馆里,有人正在对他夫妻二人实施着秘密窃听。
摇着头,顾雨菲默默摘下了耳麦,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这夫妻二人呢,却要同生死共患难。排除他二人的特殊身份,这份真挚的感情,就足以令顾美人深深地动容了。
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叶晨重播了一遍录音,听了听那“可歌可泣”的谈话内容,随手点根香烟,不声不响地吸食着,嘴角挂着一丝哂笑,一个叛徒也敢枉谈忠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叶晨可以肯定,赵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自己的嫉恨,所以她才会选择留下来,陪着齐公子和自己刺刀见红。
“小二,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心里很难受……”顾美人看了眼身旁的叶晨,幽幽说道:
“原本是想探听一下表哥现在有什么计划,谁知……怎么听到这些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摩挲了两下顾雨菲的秀发,轻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就连敌人也不否认自己的失败了,看来,我们是真的要胜利了。”
“那……组织上决定要怎么处罚表哥了么?”
“只要他肯认罪伏法坦白自己的罪行,不再与人民为敌,组织上会考虑留他一条生路的。”
“哦……这还好……”拍拍高耸的胸脯,顾美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平复了许多。
但齐公子会考虑共产党的忠告吗?答桉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冥顽不化的军统老牌特务,对他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地狱,而叶晨将会是那个送他一程的人。
常凯申于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日飞抵沉阳召开军事会议,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三日,他又匆匆离开了沉阳。这一前一后,连屁股都没坐热便不辞而别了。由此,沉阳市民们纷纷猜测:国党现在看来是真要不行了,就连委员长都不敢在沉阳多待,其他的那些货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一些国党要员就开始陆续地销声匿迹了,据东塔机场附近的老百姓传闻,他们在公路上看到过不少小轿车,什么型号都有,但无一例外,全是大包小裹夹带行李。有些平素比较讲究的太太,现在也顾不得深沉和风度了,手上的金银饰物是能戴多少戴多少,弄到最后,她们便开始拒绝再跟熟人握手了,这主要是因为太沉了,抬不起胳膊。
准备外逃的这些人,都是跟“统字辈”有交情的人物,保密局一决定“大批量收购”家属,他们就闻风而动,打着去南京“述职”的旗号,卷起能带走的家产,预谋熘之大吉。
眼下的东北实在是不太平,长春围城给沉阳某些要员提了个醒,与其到时候用金戒指、姨太太跟人家换烧饼,倒不如趁早打算,赶紧远离这块是非之地。所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该捞的也都捞了,剩下那些带不走的,就留给老百姓吧,算是积德行善了。
然而老百姓却不领他们的情,众人议论纷纷,暗暗斥责这些人都是寡廉鲜耻之辈。说你们在东北这些年都干了什么?钱没少收,金子、屋子、娘们儿也没少捞,用来教育别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说着说着,都能把自己给感动哭了。怎么一到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呢?只见街边卖杂货的戏谑着说道:
“这些人啊,排成队挨个枪毙,一定有冤枉的,隔上一个枪毙,那是一定会有漏网的。”
底下这些人的异动,引起了东北剿总的警觉,如果不管不问任其发展下去,那这场仗还怎么打?这座城还怎么守?于是卫俊如震怒之下,东北剿总下令,告戒下属在这非常之际,必须要跟上级保持步调一致,凡是擅离职守者,一经查实就地枪毙。
国党这是真着急了,可你现在着急还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枪子要是能管用,那这些人当初何必还要搜刮民脂民膏呢?这些人里又有几个不是胆大妄为藐视法纪?结果,这道看似杀气腾腾的命令,却意外地引发出了连锁效应。
你不是不让我擅离职守么?那好,咱就拉关系走后门花钱买手令吧,有了准许外出公干的手令,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因此,民国三十七年的沉阳城,就出现个怪现象,剿总手令的价格开始呈几何基数攀升,持手令滞留在机场的,居然比留任的还要多。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既不是中街,也不是太原街,而是城郊那座毫不起眼的东塔机场了。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