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小温州做事情非常贴心,他不仅让马燕以成本价带回了一大批的纽扣,甚至还帮她打了两口专门用来装纽扣的箱子,把各式的纽扣分门别类的装到了一个个的小盒子,就跟他当初卖墨镜时做的箱子是一样的,非常精巧,买完收摊的时候,合上盖子提着就走了。
然而马燕以前到底是在国营商店当售货员的,向来都本着“东西在这儿,爱买不买”的理念。现在冷不丁自个出来摆摊儿,马燕感觉有些不会了,她坐在自己带来的小马扎上,看着人来人往突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幸亏马燕摆在摊位上的这些纽扣,全都样式新颖,五颜六色的非常吸睛,有几个客人零星的上前询问。一位大妈挑了几颗自己心怡的纽扣,对着马燕问道:
“这几个扣子多少钱?”
马燕牢记叶晨的叮嘱,没像自己在国营商店的时候,对客人爱搭不惜理的,笑脸相迎着说道:
“大妈,这扣子四分钱一颗,总共两毛四!”
“这价格还真不贵啊,这么好看的扣子你咋不吆喝两声呢?”
马燕有些为难的腼腆一笑,对着大妈回道:
“大妈,我这刚开摊儿,还没学会咋吆喝呢。”
“你得吆喝啊,再说了,你这个地儿不行,你得上那条街,那条街上人多,这里太背了,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刚才的一幕,早就被不放心媳妇儿,特意前来探望的叶晨,给瞧了个真切,他对着马燕儿说道:
“媳妇儿,跟你在国营商店时卖货感觉不一样了吧?刚才人家大妈说得在理,你选的这个地儿太偏了,而且还不吆喝,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呢。”
马燕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对着叶晨小声说道:
“我怕被熟人看到,尤其是我一个单位的,传到领导耳朵里,或者是传到我爸那里,都是个麻烦事儿!”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个捂着的热水袋,塞到了她怀里,对她说道:
“你啊,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白天去医院检查,本身就怀了身孕,虽说只有两个月,却还是闲不住跑出来摆摊儿卖纽扣。我是真担心哪天生意好了,你再被谁给挤着啥的。而且你也太鸡贼了,带回来的扣子竟然没带进大院儿,可真有你的。”
早起吃饭的时候,马燕出现了呕吐的症状,脸色也不大好看,食欲不振。叶晨帮妻子把了下脉,发现她脉搏滑动如珠,来往迅疾,告诉她有喜了,结果这家伙还不信,非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在托了熟人的情况下,终于确诊了,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可即便是这样,马燕也没有放弃做生意的打算。只见她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对着叶晨说道:
“本来还琢磨着开个假病历呢,要我说你这假病历算是白开了,当时检查身体的时候,真查出来怀孕,我直接就休产假不就完了?”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媳妇儿清澈愚蠢的样子,然后说道:
“大姐,人家分娩前半个月才会给你放产假,咋滴?你还真想挺着大肚子跑出来做生意?我和咱爸就不说了,信不信到时候咱妈看到了,都能直接把你腿给打折?”
王素芳平日里是最心疼闺女的,马魁在家里说她说重了,总会被她拦着护着。然而这也分什么时候,在分娩生孩子这种大事儿上,哪个当妈的都会分的清轻重,不会让孩子任意胡为的。
马燕哼哼了两声,没有反驳,不过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真要是心疼我,你倒是帮我吆喝几句啊?”
叶晨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马燕,对她说道:
“你家男人马上就要被你弄到晚节不保了,先不说我警察的身份,光是省作协的那些同事,看到我在这儿做生意吆喝,背地里还不知道得咋笑话我呢,准得说我是一身的铜臭气。”
马燕抱着叶晨的手臂,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你是跟我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过日子,咱自己舒坦就成。上次给你按脚舒服吗?今晚洗完脚我接着给你按!”
叶晨斜睨了马燕一眼,装作打了个哆嗦的样子说道:
“得了,你现在就是咱们家的祖宗,一切都以你的意志为准。我爸妈要知道我让你给我洗脚按摩,笤帚疙瘩都得打飞了。”
说完,叶晨摘下了手套,双手聚拢在嘴边,大声吆喝道:
“南方最大的纽扣厂,江南纽扣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瓢赌,欠下了巨债,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仓库里的纽扣抵工资。
原价都是三毛多、两毛多、一毛多的纽扣,现在通通四分钱,通通四分钱!黄鹤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叶晨吆喝的这个梗源自二零一三年,当时一段关于“江南皮革厂老板黄鹤,携巨款带人跑路”的音频在全国多地被循环播放,用以招揽生意。这段音频因其朗朗上口、情节刺激的文案而迅速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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