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先是挠了挠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还像以前那样呗,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前几年咱们铁路大院儿拆了,重新盖的家属楼,以前的老邻居都搬到一栋楼里去了。
可是我觉着没以前住的舒服了,有时候想碰个面都难,除非吃完饭在楼下遛弯儿的时候能见到,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挨家挨户串门儿那么方便了。”
姚玉玲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然后笑着说道:
“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老派,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汪新苦笑了一声,看了眼姚玉玲,然后说道:
“不年轻了,眼瞅着都四十了,再过上几年,孩子差不多都要成家了。不像玲姐你,基本上没啥变化,还跟以前一样漂亮。玲姐你现在在哪儿生活呢?还在哈城吗?”
姚玉玲的眼里仿佛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回忆,只见她对着汪新说道:
“我没在哈城了,不过那边倒是有我个摊儿,我嫁到浙江去了,连我家一块儿接过去了。哈城那地方跟我犯向,也不知道咋滴,在那儿呆着我觉着心里膈应,哪怕那里是我老家。”
汪新突然想起了什么,吭哧了半晌,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其实我应该跟你道个歉的,当年有件事儿做的挺对不起你的。”
姚玉玲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汪新,然后轻笑着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是当初在贾金龙那里造我谣的事儿吧?没啥好道歉的,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然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指不定多凄惨呢。
当初贾金龙跟我翻脸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挺生气的,觉着贾金龙就是个杂碎,当然,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咱俩好歹也好过一阵儿,你居然跟别人埋汰我,挑拨我俩的关系,当时我觉着你挺狗的。”
汪新的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姚玉玲,然后问道:
“不是,你咋知道就是我说的呢?”
姚玉玲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当初姓贾的来咱们家属院儿,就是我给他指的道儿,他每次来宁阳找你,也跟你接触的最多,跟别的邻居,压根儿就没咋说过话,不是你还能有谁?还跑了你个卖切糕的了?
行了,不用太往心里去,八七年、八八年那会儿,我在哈城晚报上看到贾金龙一伙人被枪决的新闻和照片时,心里已经就有了猜测了。
咱俩虽说不是从小玩到大,但是我对你还是有了解的,我知道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应该没那么不堪。可你偏偏这么做了,那这其中肯定是皮裤套棉裤,必有缘故,不是皮裤太薄,就是棉裤没毛。
我猜当时你们肯定是已经盯上贾金龙了,你故意那么说,其实是为了把我给摘出去。真要是追究当年的事情,其实应该我跟你说声谢谢的,要不然我指不定受到怎样的连累呢。”
汪新是万万没想到,姚玉玲会这么人间清醒,当年的事情经过她的反向逆推,居然无限的接近于真相,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聪明了。
看到姚玉玲已经释怀了,汪新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因为这件事恐怕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昧着良心的事儿了,现在一切都说开了,他前所未有的放松,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你不怪我就行。”
“怪什么怪啊?”姚玉玲摆了摆手,然后自嘲的笑着说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这前半辈子其实挺瞎的,先是跟你这只潜力股划清界限,然后又上到贾金龙那条破船去了。如果不是你不计前嫌,我这辈子恐怕就真的栽里面了。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不经历阵痛,哪能得到成长啊?经历过这些事儿,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女人这辈子靠这靠那的都不保险,现在早就不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年代了。作为一个女人真想活得有底气,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看着姚玉玲一副女强人的架势,再没了当初的矫揉做作,汪新心里觉得安慰的同时,也很感慨,他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你变化真挺大的,有时间多回宁阳看看,以前的老邻居们都挺想你的,时不时的还念叨着你呢,尤其是陆婶儿,当年她可没少背着陆叔给你做新衣裳。”
姚玉玲笑了,可是笑容却很苦涩,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瞅瞅?可是她太了解院子里那些大妈了,尤其是蔡婶儿和吴婶儿,嘴碎的不行,自己真要是回去了,还指不定会被她们怎么背后嘲笑呢。她有些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对着汪新问道:
“你这……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干啥去?”
汪新很有眉眼高低,他看出了姚玉玲神态的不自然,笑着用一个玩笑打破了局面,说道:
“咋,玲姐你要售票啊?你要是不收票我可以上一个。”
姚玉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逗的花枝乱颤,拍了下汪新然后说道:
“你可真行,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嘴里全是俏皮嗑。我去休息了啊,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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