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伫立在平京市的高速公路路口,背对着初升的朝阳。
晨曦透过薄薄的晨雾,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身后是渐渐苏醒的平京市,灯火阑珊,万家烟火。
而放眼前方,却是黑云翻滚,电闪雷鸣,恍若末日降临。
老太太一手握着手杖,一手背在身后。
她弓着背,似乎承受着无形的重担。
苍老的面容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之中,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只有在朝阳的微光中,才能隐约看到几绺花白的发丝在风中飘荡。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沙沙作响。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朔白闭上双眼,任凭狂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的思绪仿佛飘回到百年之前,飘回到那山林之中的破败门派之中。
那是她和陆山的初遇,也是一切的开始。
若是自己当初并没有遵守和沈括的约定,没有去到那山门,没有将沈括的剑谱交给那孩子,他的一生是否会不一样。
是否会更加轻松一下,他和沈雪瑶也许会卖掉祖宅,在山下的小镇开一间小茶铺,二人也许还是会结为夫妻,并且过上白头到老的一生。
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陆山以血肉之躯完成了曾经立下的誓言。
他也做到了和朔白的约定,但凡拔出第九剑的人将永无轮回之日,他的魂魄已然消散,就如同沈括那般。
“唉。”朔白兀自叹息:“还不如让我把你杀了,早早投胎”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朔白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重。
她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天,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像是一场精心筹划的游戏,在终于迎来高潮时,玩家却突然丧失了兴致。
胜利的果实近在咫尺,却再也激不起内心的波澜。
“陆山啊陆山,你倒是走得潇洒。”
朔白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风声中。
而后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前方,目光所及之处,黑云越来越重,如同恶鬼张开了大嘴,要吞噬整个平京市。
那股邪恶的气息越来越浓,几乎化为实质,令人作呕。
朔白轻轻抬手,而后手杖底部点在了地上。
只听"嗡"的一声,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她脚下扩散开去,划破了弥漫的黑雾。
大片浓重的黑云应声而散,那些隐藏在界域敕令之后的东西再也无所遁形。
一只庞大的异类大军正朝平京市方向涌来,黑压压一片,数不胜数。
为首的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类犬异类,那正是叛徒钟淮安的心腹爪牙,混沌。
他直接展露真身,昂首阔步率领大军朝着老太太所站的方向踏步前行,目露凶光,气焰嚣张。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朔白竟然笑了。
只见老妪原本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枯槁的皮肤竟开始慢慢剥落,露出其原本的细腻光滑。
那花白稀疏的头发逐渐变得如雪一般耀眼夺目,像瀑布般飞泻而下,直垂腰际。
高耸的颧骨和挺拔的鼻梁重新凸显,勾勒出一张宛如画中仙子般绝美的面孔。
当她彻底挺直腰杆时,整个人竟像是拔高了一大截。
原本臃肿的身材也在外壳的剥落之后眨眼间变得苗条高挑,凹凸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
一袭雪白长裙紧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宛如谪仙。
她手中的拐杖也随之化为点点繁星,消散在空气中。
那纤细修长的十指在风中轻轻摆动,动作优雅而富有节奏,仿佛在弹奏一曲空灵的乐章。
“杀!”
混沌一声咆哮响彻天地,无数的异类纷纷响应,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一边扑向了那漂浮在绝美的少女。
朔白神色淡然,似乎对这种注目习以为常。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妖魔一眼,只是慢条斯理地抬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动作优雅从容,气质出尘脱俗。
妖祖。
这个称呼在被陆山和他那几个烦人的小徒弟打败之后,朔白就决定不再拾起。
但现在,短暂地让这些东西回忆起到底谁才是万妖的统治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朔白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知道,这具容貌只是她无数伪装中的一个。
真正的她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中被掩埋,再难寻觅。
她变幻无常的外表下,是一颗千锤百炼的心,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
下一刻,朔白猛地睁开双眼,眸光凌厉如电。
与此同时群妖已然如山崩海啸一般来袭。
少女周身环绕起了冰雪所组成的长剑,她踏步前行,朝着密密麻麻的妖魔群冲了过去,身姿矫健,动作干净利落。
生死搏杀,就此展开。
胜负,也将在此一举分出。此时此刻,朔白再无他念,心中只有杀戮,只有鲜血,只有胜利。
环绕身侧的冰雪长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