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芝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自然不会再掩藏真实所想,将所有的不忿怨念一股脑的倾注下来。
“苛责我们这些庶女的是夫人不假,那你这个做父亲的又曾为我们做过什么?是你的放纵冷漠让夫人变本加厉的对待我们!待我们长大了有利可图了便又来讲什么父女之情,读书人的脸皮还真是厚!”
“你说什么!”顾善仁怒不可遏,抬手还要去打顾念芝,却被顾念芝闪身躲开。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顾念芝脸上尽是鄙夷,疯癫的仰头大笑,“我们是你的女儿,我们的自私、凉薄、狠毒可都是像了父亲你啊!你骂我们的时候不妨想想,我们身体里流着谁的血!”
顾二夫人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道理。
顾老夫人则气得浑身直抖,开口骂道:“小贱人……”
顾念芝却不待她说完,便狠狠望过去,“老不死的,你以为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为老不尊见钱眼开,活该你被掏空棺材本,日后待你死了被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还能为家里省些银钱!”
“你……你!”
顾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捂着心口应是半晌没发出声音来,最后竟抽了一口气直挺挺的倒下了。
“母亲!”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顾善仁忙让人唤了大夫过来,但他心里已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大夫到了之后摇了摇头,“顾大人节哀顺变。”
顾二夫人被吓傻了,没想到顾老夫人竟被生生气死了。
顾念芝先是怔了怔,旋即仰天大笑了起来,“恭喜父亲,祖母死得好啊,这样父亲既能收些礼钱又少了一张嘴吃饭,祖母此番定然死在了您的心坎里,哈哈哈!”
顾善仁被说中了几分心思,但也因此更加恼火。
他抬手还要去打顾念芝,可这次顾念芝却没有站着等待巴掌落下,而是狠狠推了他一把。
顾善仁没想到顾念芝会突然反抗,一时不查被推了出去,他的腰狠狠撞在桌角,疼得他直不起腰身。
“孽障!逆女!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许踏足我顾家的大门!”
有人上前拉扯顾念芝,她头发披散着,疯癫的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今日乖乖听你的话你也容不下我!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留在府里反而会让你被人耻笑,顾善仁,你比我们这些子女更加冷更狠毒,我落得今日是罪有应得,你也一样活该!”
“哈哈哈哈!”
下人七手八脚的拖拽着顾念芝,将她扔出了顾府。
顾府大门紧闭,不管她在外如何疯癫叫骂也无人理会,直到她卸了满身的气力,才跌坐在石阶上呜咽啜泣。
寒姨娘得知此事后终究还是放不下女儿,哭着求到了顾善仁面前,“老爷,我知道念芝犯了大错不容姑息,只求您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给她一个容身之处。我愿意自请下堂去佛堂为老爷祈福,求老爷允我带着念芝一道去庵堂。”
“做梦!”顾善仁捂着酸疼的后腰,连带着看寒姨娘也不顺眼起来,“你生的孽障生生气死了她祖母,她有什么资格以我顾家女儿的身份去庵堂祈福!我一定要将她逐出顾家!”
“老爷,您已经将大小姐逐出了顾家,难道还要将念芝也一并赶走吗?她被夫家休弃已经很可怜了,您就给她一条生路吧!”寒姨娘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她虽气恨顾念芝,但毕竟是她的女儿,她又岂能忍心看她身陷穷巷。
可顾善仁此时对顾念芝只有憎恶,这个没用的女儿害得他丢尽脸面不说,还折损了大把的银钱,他留她一条贱命已是仁至义尽。
“来人,将夫人带回自己的院子,没我的吩咐不准她踏出一步!”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院中的下人也一律不许擅出,别想背着我去接济那个逆女!”
寒姨娘见顾善仁如此冷血,顿时心如死灰,双腿无力的被下人搀回院中。
她原想着便是无法说动顾善仁,至少还能偷偷给顾念芝一些银两让她寻个落脚的地方,可眼下却是不能了。
寒姨娘心急如焚,而顾念芝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在顾府门前候了许久也没等到有人出来寻她。
外面天寒地冻,眼看着天色渐晚,她只好暂时离开,寻了一间客栈落脚。
小二见她发髻虽有些凌乱,但周身打扮得贵气得体,便二话不说为她开了房间。
她心想着就算顾善仁冷血无情不肯认她,但母亲不会对她置之不理,哪怕没办法让她回顾府,至少会接济她一些银子。
可她一连等了几日都没见到寒姨娘,只能悄悄寻顾府的下人打听,结果才得知寒姨娘被顾善仁禁足府中的消息。
她这父亲真是好狠的心,自己身无分文外面又天寒地冻,他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
顾念芝失魂落魄的回了客栈,小二拦住她的路,笑着道:“这位夫人,这几日的房费您看看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匆忙,顾念芝未曾准备傍身的银两,她扯出一抹笑来,好声好气的询问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再宽限我两日?”
小二瞬间变了脸色,“手头紧你睡大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