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芝满怀期待的来了女学,女学的管事很热情的招待了她,让她先去正堂候着给再她安排房间。
三进三出的院子虽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宽敞明亮。
院子里有各种年岁的女子,年长的照拂年幼的,年老的则扫扫地擦擦灰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明明都是没有血缘的人却相处得如同至亲一般。
顾念芝环顾四周,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
明明她们以前都是府中庶女,自己如今落得无家可归的境地,可顾青鸢却成了众人口中的仙子善人。
她穷困潦倒连顿饭都吃不起,可顾青鸢却能自掏腰包供养这么多陌生人,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姐姐姐姐,你帮我在裙子上绣个蝴蝶好不好?”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到一个少女身旁,拉着她的衣袖娇声央求。
少女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好好好,我这就帮你绣。”
顾念芝思绪飘远,眼前的场景她好像在何处瞧见过。
顾青鸢的女红自小便出众,她似乎也求着顾青鸢为自己绣过帕子,那时顾青鸢看她的眼神应也是这样吧。
一道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回忆,见是管事回来她连忙起身迎上前。
可管事却一改方才的笑脸,神情冷肃的道:“抱歉,我们这里不能收留你,你请回吧。”
“这是为何?这里不就是为了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所创办的吗?”
莫不是顾青鸢沽名钓誉,根本就是装模作样?
众人闻声望过来。
女学建立的初衷是为无家可归的女子寻得一个庇护所,教她们一技之长以便谋生,而不是无条件的供养她们。
为了避免那些抱着占便宜心态的人,管家自会去调查她们的背景,对于那些懒惰成性不求上进的,女学也会将其赶出去。
毕竟顾青鸢不是冤大头,她可以为她们提供一条出路一个选择,但不会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她们只以为顾念芝也是那种来混饭的,却听管家冷冷道:“这位夫人当真要我说实话吗?”
顾念芝闻言眼神有些发虚,她方才谎报了身份,可看来还是被人识破了。
“县主说过,她可救急可救危,唯独不救恶。县主曾救过你一次,可你却是恩将仇报暗算县主,如今你又有何脸面来寻县主庇佑!”
众人闻言顿时义愤填膺起来,“竟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人,呸!”
“受人恩惠还要反咬恩人,简直不配为人!快些滚出去,莫要脏了我们的院子!”
顾念芝被臊得面上羞红,想到定是顾青鸢交代过,否则这管家又岂会知晓这些事。
看着众人满是敌意的眼神,顾念芝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寒风吹过打透了她的衣衫,她只觉心口如同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样的的疼。
她今日还没用过饭,此时腹中空空只觉得更冷了。
没有法子,她只能去了城外的难民营。
那些虽脏乱一些,但至少能吃些粥食填饱肚子。
她好不容易刚领了一碗粥和一个窝头,刚寻个背风的位置蹲下去,未等将米粥送至唇边,手中的碗便被打落在地。
“啊!你做什么!”顾念芝被吓了一跳,仰头瞪向来人。
她先觉对方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眼前之人正是顾青鸢身边的小跟班莫云勋。
莫云勋眸光讥诮的看着她,冷嘲热讽的着道:“呦,这不是宁昌侯府的世子夫人吗?怎么来了我们这难民营,莫不是来体察生活的?”
百姓们闻言好奇的望过来。
城外的难民不似城中百姓消息灵通,并不知顾念芝发生了何事。
顾念芝咬咬嘴唇,强自隐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落魄至此,你们还有必要对我斩尽杀绝吗?”
“怎么没必要?”莫云勋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少年虽显稚嫩眼底光芒却冷,“杀人是解脱哪里算是惩罚,若是我定要让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念芝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她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与蒋弦同样的阴冷。
“我就是想要一口饭吃而已啊,她甚至愿意自掏腰包帮助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为何单单要对自己的亲妹妹如此冷血?我已经知道错了,难道还不够吗?”顾念芝逐渐崩溃,捂着心口嚎啕大哭,模样着实让人有几分不忍。
“当然不够!”莫云勋面上却没有分毫的同情,眸光狠戾阴冷,“一句知错便可全然无视你先前的罪过吗?你存了取人性命之心,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求人宽恕?”
莫云勋对身边众人道:“你们都给我记住这张脸,她是谋害长宁县主性命之人,若非县主福泽深厚怕已经被她害了性命!谁若敢给她吃一粒米,莫怪我翻脸无情!”
百姓群情激愤,男人指指点点的唾骂她,有些泼辣的女子则上手撕打她。
顾念芝的头发被抓散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还有小孩子朝她丢脏泥巴,等顾念芝逃回城里时已经与乞丐无异。
她环着腿坐在大街上,眼泪一颗一颗的砸落下来。
她想不明白,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