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生于公爵权贵之家,未曾尝过人间苦楚,所以他乐观而无畏,会义无反顾的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事,在他眼中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面对家人的崩溃,府中上下的慌乱,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与弱小。
他能一直在京中肆意畅然,并非因为他有什么本事,不过因为他是国公府的世子罢了,他既没有蒋弦的手腕也没有二哥的魄力。
此番若非孟扶突然跑去寻他,他和父亲只怕已经性命难保,他连自身性命尚且难全,又怎么能擅自将孟扶拖入其中。
没有了祁安的纠缠孟扶本该松口气才对,可为了这个原因她心里反而有些发闷。
但她并未多言,听闻安国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便告辞离开了。
祁安眼神落寞的望着孟扶的背影,正因为喜欢他才不能让她陷入危险,至少在他揪出幕后之人前不能牵连到她。
孟扶心情复杂的坐进马车里。
那日祁安给她送过荔枝后她心里便隐隐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她突然回忆起书中的一个拐点。
祁安本是书里一个不大重要的角色,他多是与容锦一道出现,起到强调安国公府根深叶茂的作用,作者在他身上花费的笔墨并不多。
她只记得祁安似与容锦一道逼宫造反,而起因便是安国公曾在祭祖的路上遭人暗杀,祁安深受打击至此性情大变,从一开始的天真贵公子变成了叛臣贼子。
这段过往在书中一笔带过,是以孟扶也不清楚其中真相。
可熟悉祁安过后,她不认为祁安会是那种因为莫名原因便心生叛意之人,莫非此番刺杀与皇帝或是男主有关?
孟扶只觉疑点重重。
她一向权衡利弊趋吉避害,可如今看着熟识之人深陷沼泽,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既然她知晓书中的剧情,总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才是。
……
在御医们精心照料下,安国公虽无性命之忧但始终没有苏醒。
明昭帝敛眸询问御医院首,“安国公真的没办法醒过来吗?”
御医院首只以为明昭帝在担忧安国公的身体,便如实道:“国公爷自马背跌落头部遭到了重创,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臣等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国公爷能不能醒过来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院首说得委婉,但言外之意便是难如登天。
明昭帝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反正只要安国公不理事,容誉便不敢再仗势而为,如今这种局势才是他想要的。
“陛下,七殿下求见。”
明昭帝眼中寒光散去,温声道:“传进来吧。”
容泽长高了不少,退却脸上的婴儿肥逐渐长成了俊朗的少年模样。
明昭帝满是欣赏的敛眸看着他,如同在看着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父皇,这是儿臣今日所做的文章,张先生说让儿臣拿来给父皇检阅。”
容誉容敛如今皆在朝中听政,容礼又是个坐不住的,明昭帝便干脆让容泽去国子监随一众学子听讲。
看起来是明昭帝对这个儿子漠不关心,可实则却计之深远。
国子监中的学子都是明昭未来的朝臣,容泽早早与他们接触便可知每人品性才学,日后可从中择其忠臣。
明昭帝抬抬手,宋仁忙上前将容泽的文章呈了上去。
这位张先生乃是明昭大儒,也是明昭帝暗中安排教导照拂容泽的。
这是一篇改善民生的文章,虽显稚嫩但逻辑清晰可圈可点,以容泽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文章已甚是不错,张大儒便是因此才会让容泽将文章拿给明昭帝看。
“不错,你长在深宫能有这样的见识已是不易。”
容泽弯了弯唇角,没有居功,“儿臣见识甚少,还要多亏云勋为儿臣讲民间之事,儿臣才能写出这篇文章来。”
“云勋?”明昭帝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容泽笑回道:“云勋本是长宁郡主身边的护卫,后因看护赈灾之粮有功被父皇送去了国子监读书。”
“朕想起来了,他本是军户遗孤,后随着那丫头来了京城。”明昭帝点点头,提点道:“这种寒门子弟不似权贵人家有背景依靠,他们博得仕途之路最大的依靠便是帝王的看重。”
所以明昭帝才会格外重视科举,意在培养忠诚于自己的心腹,以免京中权贵彼此勾结庇护扰乱朝政。
容泽倒是没想许多,因为明昭帝不仅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容泽,他从未想过明昭帝竟会想将明昭交付至他的手上。
权贵子弟大多轻视他,莫云勋虽为人冷清对他却十分照顾,他也喜欢与莫云勋来往,因为莫云勋行事作风很像顾青鸢,让他倍感亲近。
见明昭帝似心情颇好,容泽壮着胆子道:“父皇,儿臣斗胆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明昭帝见他不像小时候那样畏惧自己,心里自是高兴的,也愿意在无人时与他享父子亲情。
容泽眼睛亮晶晶的,满眼期待的道:“靖安王与长宁郡主大婚在即,儿臣想去观礼。”
长宁郡主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对他最好的人,只有她会记着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