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被勤政殿那些硬邦邦的奏章给硌的。
纪青梧吸着气,翻了个身侧躺着。
就算换了个姿势,手腕上也有被捏出来的红印,左耳还有那股灼烫之感。
她睁眼看着外边的床帐。
想到今日她的举动,应该是彻底惹恼了武肃帝,她情急之下还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踢坏了?
以后变成真绝嗣了......
她懊恼地揉揉额头。
*
李渝宗满头是汗,看着大晚上出现在鸿胜馆的皇帝。
满脸冰寒地在馆中练剑。
长剑出鞘,犹如龙吟,重剑闪着寒光,剑芒如汹涌潮水,令人胆寒。
平日这个时辰,武肃帝都是在勤政殿处理政事,谁能想到,那位纪小姐竟然把皇帝从殿中逼走了。
不过,就算圣上再气,也没有降下什么惩处的旨意,而是一个人来馆中发泄。
李渝宗知道,皇帝只有心情不好之时才会拿起这把赤霄剑。
他也不知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一刻两人还同坐龙椅,姿态亲昵。
可没过多久,就见到武肃帝脸若寒潭,推开朱门,大步走出了勤政殿。
刚得了盛宠,就能把皇帝惹得盛怒。
这纪小姐......真是个随时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才。
暴戾的剑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剑桩猛烈颤动后四分五裂,炸开一地的碎屑。
使出此剑招后,武肃帝心情顺畅了许多,皱着的眉心舒展开来。
那把名贵的赤霄剑,被他随意地朝后一扔。
李渝宗赶紧接住,快步跟在皇帝身后说道:“陛下,寒山寺的了然大师来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言,他脚步顿了顿,长眉一抬。
“请了然大师先回去,就说他的来意,朕已经知晓,改日朕会亲自去寒山寺拜访。”
在武肃帝还是定北大将军之时,就与了然大师私交甚好。
只是这位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在外云游几年了,两人好久不见,武肃帝却推掉这次难得的见面时机。
刚走出鸿胜馆,就碰见了一身黛色锦衫的卫妃。
李渝宗赶紧低头退到一旁,卫妃容色倾城,又有一个军功满身的哥哥卫廷,在后宫风头无两。
只是这些日子,皇帝有意冷落她许多。
卫荔如笑容中带着欣喜,秀眉轻扬,声音如莺歌般婉转。
“臣妾参见皇上。”
武肃帝停住:“你怎会在此?”
卫妃笑着回道:“今个儿天气好,臣妾闲来无事在这附近走走,竟有幸碰见皇上,是不是和皇上格外有缘?”
按照皇帝的习惯,这个时辰还在勤政殿批折子,她出现在这里,倒不像是故意为之。
卫荔如痴缠眷恋的目光一直停在武肃帝的脸上。
她柔柔地道:“陛下已经多日没到臣妾宫中来了,今夜要不要来坐坐?”
岂止是多日,自从元珩落水那天后,武肃帝就没有再来过。
合宫上下,都道是她这个宠妃失了势。
只有卫荔如知道,并不是这样。
关雎宫的一应宫例都没有少过,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也是样样尽心,她仍旧是妃位,皇帝也没有责怪她。
她没有失了势,失掉的是帝王的信任。
武肃帝眼神寒凉如水:“不必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皇上!”
卫妃在背后唤住他,明眸里都是委屈地道:“臣妾是有错,小殿下落水是荔如失察,可元珩并无大碍,您是不是对臣妾太过严厉了。”
武肃帝没有回身看她,冷淡地道:“你不是失察,你是放纵罗美人行此谋害皇嗣的举动。”
卫荔如手指攥紧了手帕,原来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皇上早已心知肚明。
“朕本打算在太后生辰时,把协理六宫之权予你,可你,令朕失望。”
失望两个字,比失去唾手可得的协理六宫之权,还要让卫荔如难受。
她出身将门,一向心高气傲,但此时想挽回圣心,只能低声下气。
“罗美人嚣张跋扈,臣妾只是想让她讨点苦头吃,不想却差点害了小殿下,臣妾知错了,皇上再给臣妾一个机会好不好?”
武肃帝没言语,抬脚就要走,卫荔如扑过去,想要抱住他的腰。
刚触碰到他的腰侧,就被他捉着手腕,掷到冰凉的宫墙上。
武肃帝垂眼睨着她,语气没有情绪起伏地道:“爱妃,也想去掖庭走一遭吗?”
掖庭是关押犯错的嫔妃和宫女之处。
卫荔如眼中噙着泪,哀声道:“臣妾就错了这么一次,陛下就不能原谅臣妾吗?”
武肃帝甩开她的手:“送你们娘娘回宫。”
说完,就不留情地离开,不理会她在背后的恸哭声。
郎心似铁,无法转圜。
侍女碧桃扶起卫妃,小声道:“娘娘,莫要哭了,你轻声些,要是被别宫的人看了去,少不得要轻视咱们关雎宫。”
卫荔如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望着早已连男子影子都看不见的街角。
不甘心地道:“皇上对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