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因着陶阁老之事,清查出党羽二十余位。
皇帝神色未变,启唇道:“陶昌海敛赈灾之财,朘民脂膏,欺上瞒下,胡作非为,此等佞臣一日不除,则朝堂纲纪一日不肃,不立除元恶,无以肃清庶政,整饬官方。”
满殿噤声,落针可闻。
他声音寡淡地继续道:“现今证据确凿,立即处斩,琢赐连坐家族,余党查证属实,全部肃清。”
罪臣们惶恐的哭求声,被群臣叩首高呼的“皇上英明”压盖了下去。
此外,纪伯连的案件昨日飞速结审,还连夜派了大理寺的官员亲自过去押解两江总督回朝受审。
今日朝堂上十分压抑。
亲眼见到昔日的同僚屁滚尿流地被侍卫们拖出去,朝臣们有戚戚然之态。
待武肃帝淡淡地宣布退朝,众人相视一眼,才发现大家都是满头的大汗。
本以为今日经历的事情足够刺激。
何曾想,皇上前脚刚走,后脚这朝中就起了大乱子。
两派朝臣在金銮殿门口打起了群架。
等武肃帝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消失,永王第一个走出殿中,在门口埋伏着,等见到卫廷的影子。
他大喊一声:“就凭你也想娶我五表妹!做你的春秋大梦!”
永王迅猛地扑上去,大力踹了两脚。
众人意想不到会有人敢在早朝的地界动手,卫廷也反应不及,胸腹处挨了结结实实的两脚,踉跄着退后几步。
疼得他低声骂了几句。
随后,卫廷就干脆利落地把永王撂倒。
永王早就有安排,知道硬拼体力比不过卫廷,早就对与他一派的官员们知会过。
卫廷刚站稳身形,一群绯红官服混杂着几个靛蓝官服的朝臣,文武皆有,这群人一拥而上。
而镇北将军的部下,一见自家将军被人袭击,也顾不上多想,直接冲了上来。
但远远比不上在临安厮混已久的永王这伙人多。
就算是武力相差悬殊,两伙人也打成了一团。
路过的忠勇侯府世子陆倦,先是皱紧了眉头躲远了,生怕被误伤到,但是待到看清围殴中心的两人都是谁。
陆倦扫了一眼周围,悄然往打成一片的人堆里,靠近几步。
趁乱出腿,也给了某位分身乏术的将军的小腿,来了一脚。
而后,目不斜视地前往勤政殿。
陆倦过来之时,门口的小东子正畏畏缩缩地跟李渝宗说着什么。
李大总管惊吓得连脸上的老皮都展开来,怎么一会儿功夫不在,就能闯这么大篓子。
见到陆倦,李渝宗敛下表情,忙道:“陆大人,圣上正在殿中等您。”
陆倦开口道:“李公公,前朝发生的事情,我来同皇上讲。”
李渝宗赶忙道:“多谢陆大人,老奴这就派人去前边看看。”
陆倦抬手拦了下,暗示道:“李公公,等我向陛下禀明后,您再派人过去也不迟。”
勤政殿中,沉香的气息浮动在空气中,更衬出皇帝这处的祥和宁静。
陆倦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
武肃帝合上奏折,随手扔在一旁,一抬眼,就发觉陆倦神情不对。
“发生何事了?”
陆倦恭敬道:“回皇上,金銮殿的门口有人在打架。”
武肃帝手中的御笔一顿,眉心轻皱,目光望着殿下之人。
陆倦顶着沉沉的目光,继续道:“打架之人,是永王和镇北将军。”
武肃帝把御笔搁下,冷声道:“他们二人并无过节,为何会打起来?”
“微臣听着,像是永王不满卫廷求娶纪家的五小姐之事,一时激愤就冲了上去,现在打的正热闹。”
皇帝神情微讶,挑了挑眉:“现在还在打着?”
永王那三脚猫的功夫,岂能牵制住卫廷。
陆倦道:“回皇上,永王一派的人,都跟着冲了上去,所以场面五五开,还不知道哪边会赢。”
武肃帝斥责了一句:“胡闹!”
但是也没有下口谕,说要如何,反而神情愉快地又批起折子。
一直到两方的人,打到手脚无力,李渝宗才带着姗姗来迟的侍卫们过来拉架。
*
纪青梧上午去了趟街上的医馆。
隔了几日再见,里边的格局已有很大的不同,布置上更加精细,多了净手的盆子和铜镜等物。
米振川道:“这些东西都是莫姑娘亲自去采买和盯着装上的。”
莫凌凌谦虚地笑道:“米叔哪儿的话,我就只是跟着走了一趟,都是米叔定下来的。”
看来莫凌凌在这处,已很快融入进来,适应的很好。
纪青梧走到窗前,就见到几个黑衣打扮的在附近来来回回地走动,一看就是皇城司的人。
她问道:“段大人近些日子可有来过?”
莫凌凌正在擦装药材的琉璃盒子,闻声差点儿没失手把盒子摔了。
“我可没有与他私下里再见过。”
见她慌张的神色,纪青梧好笑道:“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