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严肃的陆夫子,沉毅跟着叹了口气。 “先生,王业不偏安。” 沉七郎低眉道:“偏安一隅,最终只有亡国的下场,这么浅显的道理,朝廷里的诸公都应该能够看得明白才是,即便咱们这一代人能够偏安一隅,子孙后代也会因为我等今日的踯躅不前,受尽苦楚。” 其实沉毅刚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太长时间,因此并不像陆安世这样“愤青”,再加上朝廷的事情现在距离他还太远太远,他并不想管,也没有资格去管。 只不过在陆夫子面前,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毕竟眼前这个甘泉书院的山长,表面上是个无官无职的布衣,但是在朝中的影响力绝对不小,万一…… 万一将来,沉毅去建康考院试乃至于乡试会试的时候,主考官是“甘泉派”出身,那么有陆夫子这层关系在,沉毅的路就会好走很多了。 攀关系嘛,自然要顺毛捋,总不能当着陆夫子的面说北伐的坏话,真要是如此,恐怕连考试都不用考,就被赶出书院了。 陆安世盯着沉毅的文章看了许久,然后微微低眉,叹息道:“王业不偏安,可大陈已经偏安一个甲子了,如今的大陈,还是王业么?” 这句话,沉毅没有回答。 陆夫子沉默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放在了沉毅的文章上,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又指出了几个错漏之处,然后看向沉毅,开口道:“七郎,你现在的学问,考生员应该问题不大,回头我与你的老师打声招呼,你就不用每天在书院里读书了,闲暇时候可以出去走一走,这一次县试如果你不愿意参加,那便等到下一次,等到县试的时候,老夫会让书院里的先生替你作保。” 考试是要两个秀才作保,才有资格参与县试的,如果是一般私塾,老师都只是童生甚至童生也不是,便不能替学生作保,就只能找县里的秀才作保,一般作保的时候多少要给一些钱财。 事实上,这也是很多秀才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甘泉书院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甘泉书院有不少老师都是秀才,也有举人老爷在这里教书,甚至偶尔还有一些书院出身的进士回到这里给后学末进讲学。 沉毅连忙点头答应。 陆夫子把这篇文章收好,递还给了沉毅,沉声道:“世事洞明也是学问,江都府学官的文章,还有江南省学官的文章,你闲来无事多读一读,对你考学是有裨益的。” 陆夫子乃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他早年考学的时候,也经历过沉毅这个阶段,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沉毅连忙点头答应,低头道:“先生的话,学生都记下来了。” “嗯。” 陆安世点头道:“你且去罢。” 说到这里,陆夫子顿了顿,抬头看向沉毅,沉声道。 “那…范东成等人,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书院了,即便过来,应该也不会再寻你的麻烦,若他们还敢在书院胡来…” “不要跟他们纠缠,尽快脱身,来这里寻老夫。” 陆夫子微微叹息:“这几天,老夫看了看陈清所写的文章,也是一个读书种子,着实可惜了。” 提起陈清,陆安世又闷哼了一声。 “那几个人殴杀同门,伤了咱们江都的斯文元气,天公必不饶他们。” 沉毅低头道:“先生说的是,天老爷都瞧着呢。” …… 有了院长打的招呼,沉毅在书院的日子就舒服了许多,他不必每天去学堂读书,闲来的时候可以去江都城里闲逛。 江都是京畿重城之一,也是两淮富商汇聚之地,在整个江南一地,除了现在的京都建康之外,江都的繁华可以排进前三,乃是着名的江南烟花之地。 在这个时代,繁华之地除了商业繁荣之外,青楼楚馆自然更为繁荣,江都乃是江南一地出了名的销金窟,自古就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都的说法。 江都城里,青楼楚馆主要聚集在北城,沿着玉带湖湖畔,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里就会热闹非凡,此时不管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富商,还是衙门里的官老爷,都会卸下白天的伪装,跑到这里来享受江南女子温柔。 而这天晚上,在玉带湖湖畔的望湖楼三楼雅间里,江都知府陈裕,穿上了一身澹青色衣裳,正在这里请客吃饭。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江都知府,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落座次席。 这就说明,今天这顿晚宴的主人,地位比陈知府还要高。 雅间里,两个身材苗条的清倌人怀抱琵琶,声音婉转动人,很是动听。 陈知府伸手倒了杯酒,敬向坐在主位上的一个年轻公子,微笑道:“赵公子,这二位都是玉带湖畔的名角,公子今天晚上如果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