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街上茶楼很多,好在严东雷指的方向很明显,沈毅径自来到这家茶楼二楼,在一个北齐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在雅间里见到了穿着一身青色单衣的北齐公主。 沈毅站在雅间门口,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看向这位齐公主,缓缓开口:“公主殿下,上一次你手下的北齐将士,打砸我的铺面,你说是误会,你赔了钱我转身走人,事情就算是暂时了结了,未知今日又来闹事,是什么意思?” 这位北齐公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虽然颇有些心思,但是毕竟年纪不大,还带着一些稚气,闻言她抬头看向沈毅,轻声道:“你们南朝人,向来都说自己是礼仪之邦,把我们大齐称作蛮夷,怎么礼仪之邦的读书人,是喜欢在门口谈事情的么?” 沈毅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是不懂礼数,只是这位北齐的公主,身份有些特殊。 她是被送到建康来和亲的! 虽然陈国的皇帝陛下,不太喜欢这位北齐公主,甚至面都没有见过,但是既然是两国之间的亲事,那么就未尝没有成的可能,一旦这门亲事成了,这位北齐公主将来就很有可能成为陈国的皇后。 而沈毅,是陈国人。 在外面与她说话倒也罢了,如果独处一室,将来可能会被人传出风言风语。 不过犹豫了一下,沈毅还是迈步走了进去,他对着这位公主拱了拱手之后,径自坐在公主对面。 “沈公子的诗,写得很好啊。” 沈毅坐下来之后,公主殿下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原先那句秦淮无语话斜阳,我便觉得极好,后来又听了公子写的两句残句,便觉得更好了。” “春风又绿江南岸。” 她目光柔和,看向北方,轻声道:“明月何时照我还。” 对于陈国人来说,这两句诗说的是家国情怀,而对于这位北齐的公主殿下来说,可能就是单纯的思乡了。 “公主殿下,在下今日来不是与你闲谈的,而是想问一问你,为何一直纠缠不清?” “因为燕都来信了。” 这位北齐的公主殿下对着沈毅微笑道:“信里说,可以羞辱激怒陈国君臣,却不能羞辱激怒陈国百姓。” “沈公子把被打砸的铺面放在那里,有些太过碍眼了,因此我便让严校尉他们去帮公子修缮修缮,不过…” 她看向沈毅,轻声道:“相比较于那个不起眼的铺面,公子写的诗则是更为刺耳。” 齐公主微笑道:“江南烟花地,处处繁华,公子何苦非要写这些煞风景的东西,写一些风花雪月不好么?” 沈毅面无表情。 “自小读书,先生长辈们便教导过甲子前南渡之耻,作为陈国人,片刻未敢忘怀。” “有时候还是忘了比较好。” 这位公主殿下看向沈毅,笑着说道:“你们陈国的前任皇帝,不就是执着此事,念念不忘,结果三十多岁就崩了。” “忘记那些陈年旧事,两国之间世代修好,岂不是人间美事?” 沈毅冷笑一声:“六十年来,齐人不是念念不忘南下?你们什么时候想过世代修好了?” “再说了。”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沈某人只是一个生员,未曾进举,也未曾中试,公主这番话,似乎不应该跟我说,而应该跟礼部的官员,跟我大陈皇帝陛下去说。” “已经跟他们说了。” 齐公主低头喝了口茶,回答道:“只是他们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 她看向沈毅,轻笑道:“以公子之才,尚且只是一个秀才,南朝太不惜才了。” “不如,公子同我一起北上,我保公子一个进士及第,如何?” 北齐占据燕都,建国的时候几乎全盘照抄中原王朝的制度,包括官制与科考制度,也就是说北齐也有科考,每三年也会有状元榜眼还会有一大票进士。 最初的时候,北边进士的质量堪忧,但是几十年下来,北边读书人的学问或许仍然比不上陈国大儒,但是也相差不了太远了。 沈毅皱眉,摇头道:“我是江都府人,对于北上全然没有兴趣,我只希望公主殿下不要再来动我的铺面,不要再来打扰我。” 沈毅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铺面的位置,开口道:“这个铺子,你们修缮一次我便让人砸一次,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让人传话出去,我沈某人被砸了铺面,花钱修缮之后,修一次便被你们北齐派人砸一次。” 这就是黑白颠倒。 不过这种黑白颠倒很容易实现,因为在陈国人心里,齐人的确会干出这种事情,非常合理。 反而齐人修缮之后就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