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军这个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沈毅这一年多时间来,在淮安吃的所有亏,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手头的兵力不足,才被齐人打的左支右绌,有时候首尾不能两顾。
假使明年要北伐,那么三万淮安军肯定是不够用的,甚至五万淮安军也未必够用。
但是如果有五万人,沈毅就有底气去占据一座淮河以北的大城,根据城池来跟齐人打,这样一来也就有了立足之地,不至于哪怕打赢了齐人,也要狼狈撤回来。
皇帝应下了这件事情之后,低头吃了几口饭,顺嘴埋怨了一句:“一大早起来,就听到他们吵架,一直听到现在,苦死朕也,这皇城里的日子,真不如沈卿你在外面快活。”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看沈毅,感慨道:“你我同龄,你能在外领军,踏入淮北境界,朕却绝难见到那些场面了。”
沈毅放下筷子,微微低头道:“陛下,战场辛苦。”
“臣在前线战场,有时候好几天都睡不了一个囫囵觉,更不要说洗澡洗脸了,几天时间下来,便跟个野人一般,不成模样了。”
“沈卿辛苦,朕是知道的。”
皇帝看了看沈毅,叹了口气:“你平时喜欢睡觉,朕却听邸报司的人说,你在淮安有时候三四天都不合眼,熬的两只眼睛通红,走路都不稳当。”
“其实战场上,也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臣自己想的多,有时候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沈老爷默默吐出一口气,低眉道:“几千乃至于几万人的性命,有时候只在臣的一念之间,心中的担子太重,闭上眼睛也是睡不着的。”
皇帝扒拉了两口饭,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今年淮安的仗打的漂亮,朕很满意,明年你是怎么想的,说给朕听一听。”
沈毅默默低头,没有说话。
高太监很懂事的挥了挥手,后殿的宫人便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两三个宫人仍在殿中伺候,沈毅知道这些大约是皇帝心腹,不可能外泄机密,于是顿了顿之后,问道:“陛下,臣斗胆请问,您准备如何处理赵阀?”
皇帝这会儿,本来正在喝汤,闻言只能默默放下汤碗,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沈毅,有些无奈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朕也就不瞒你了。”
“本来,朕打定了主意,今年年底召赵禄一家人回建康,明年便不让他们离京了,到时候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该问罪也就可以问罪了。”
“但是…”
他看了一眼沈毅,静静的说道:“但是前些日子,沈卿你去寻了赵禄一趟是不是?”
沈毅默默低头:“是,臣私下里,约见了赵大将军。”
皇帝眯了眯眼睛,接话道:“你跟他说,让他带兵北上是不是?”
沈毅默默点头。
皇帝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缓缓说道:“这两年时间,淮河水师一直龟缩不前,而且几乎是屡战屡败,朕本来已经可以拿掉赵家的职务,但是这一次,淮河水师发兵北上,破城四座,击杀齐军数千,并且安然回撤,也是大捷,并且他们的捷报,已经先你一步,送到了朝廷里。”
“这是正经的军功。”
皇帝低眉道:“到如今,朕也不好处理他们了,至少是短时间之内,寻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处理他们。”
沈老爷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当时淮河水师如果再不动弹,您的淮安军现在,恐怕已经所剩无几,臣是尽最大的努力,想要尽量保全这支军队,保全将来北伐的种子。”
“至于其他的事情,臣绝没有多想。”
“朕明白。”
皇帝抚掌道:“朕也清楚,当时淮安大军压境,你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去寻赵禄帮忙。”
“所以,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皇帝陛下微微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只是现在,实在是寻不到理由动他们了,如果直接把他们叫回建康问罪,恐怕会朝野震动。”
沈毅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了。
他明白,皇帝有皇帝的难处,但是他同时也明白,所谓帝王心术,就是平衡之道。
他沈毅…或者说淮安军,现在势头太盛,皇帝留下淮河水师,未必不是为了在军中,追求平衡二字。
不过这种事情太过忌讳,更不可能直接当着皇帝的面说起,沈毅哪怕想明白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至于他跟赵禄定下的两年之约…
如某位宰相说过的话,朝堂大事,不可能通过个人之间的赌赛来决定,即便赵禄到时候认,如果朝廷不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准确来说,是要看皇帝愿不愿意认那个赌约。
皇帝见沈毅这个模样,当即笑着说道:“沈卿还没有说,你对明年北伐的看法。”
沈毅抬头看了看皇帝,想了想之后,微微低头道:“陛下,臣以为想要北伐,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