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沈毅遇刺,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时间了。
这五六天时间里,沈毅一直待在乐清城里,连一次抗倭军大营都没有再去过。
他甚至没有怎么出过门。
甚至就连一些他必须处理的要事,他也是让人送到乐清城来处理。
当然了,原先那个被烧毁的宅子,已经不能再住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座宅子里还有没有藏“坏人”。
现在的沈老爷,在乐清城里另找了个小宅子居住,不过这会儿他身边的防卫森严,有十来个内卫,日夜轮班给他当贴身护卫,平日里吃的饭食,内卫也都会详细检查。
这么说吧,单均安保待遇的话,他已经超过了前段时间南下巡海的晋世子,直逼藩王了。
沈老爷不出门的原因之一,当然是怕死。
他现在的脑子,已经回复清醒,用屁股想也能想的明白,这一次的谋杀是蓄谋已久的,而敌人一旦动手,便不太可能轻言放弃,说不定在接下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刺杀。
这个时候在外面闲逛,固然可以彰显英雄气概,但是未免有点太过作死。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了不给内卫添麻烦,沈老爷很是懂事乖巧。
这天中午,沈毅还在这里的屋子里睡午觉,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行礼的声音,沈毅睡眠很浅,立刻被这些响动吵醒,好在这会儿他基本上已经睡饱了于是便起身披上外衣,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之后,沈毅才看到自己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灰色布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与沈毅差不多高,不过比沈毅稍稍壮上一点,眼神很是凌厉。
一众内卫,簇拥在这位中年人身旁。
这中年人见到沈毅之后,也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遍沈毅,然后上前抱拳行礼道:“内卫陆晟,见过沈主事。”
“陆晟…”
沈毅并不知道内卫的指挥使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却听说过这位指挥使姓陆,与他夫人同姓,于是乎沈老爷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问道:“敢问可是陆指挥使?”
陆晟默默点头:“沈主事竟然知道我。”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侥幸听说过,内卫的指挥使姓陆,瞎猜而已。”
他看向陆晟,问道:“陆指挥使去看过齐大哥了么?他受伤不轻,还在养伤。”
“看过了…”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一次南下的这些人里,也只有他的差事办的不错,其他人…”
陆晟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很显然,这位指挥使很不满意内卫的表现,大概率是要向那些内卫追责的。
不过这都是内卫内部的事情了,沈毅不想插手,也插不了手。
陆晟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然后对沈毅拱手道:“沈主事,陆某奉命来乐清,查清行刺钦差一案,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跟沈主事谈谈。”
沈毅侧开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卫帅请。”
陆晟微微低头,进了沈毅的卧房。
这位内卫的卫帅,态度很是不错。
毕竟他这个内卫指挥使,是实打实的三品武官,又是陛下的亲信,在朝廷里的地位其实很高,能跟沈毅这么谦和的说话,非常难得。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皇命在身,所以他没有功夫摆架子。
陆晟进了房间之后,其他的内卫立刻把这个院子围了上来,包裹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两个人进了沈毅的卧房之后,沈老爷先是请陆晟坐下,然后伸手给陆晟倒了杯茶,开口笑道:“卫帅这么快就赶到了乐清,一路辛苦。”
陆晟很明显不善交际,他双手接过了沈毅递过来的茶杯,却没有好意思说一声谢谢,也没有接沈毅的客套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五六天时间里,内卫一直在追查这一次刺杀案,到现在,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他抬头看向沈毅,问道:“沈主事要知道么?”
沈毅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自然是想的,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走水的那天,我们的人仔细检查了那座园子。”
“水井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水多,再多的迷药投进去,也不会有大用。”
“厨房的水桶里,被人下了迷药,份量很大。”
陆晟低头喝了口茶水,开口道:“我们派人试过,喝两口,就会睡上一天一夜。”
沈毅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查到是谁下药了么?”
陆晟微微摇头:“还不太清楚,但是放火的人查到了。”
陆晟默然道:“是当夜打更的更夫,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放这把火,沈主事的卧房沿街,他是在街边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