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自此去,思君上高楼。
就是兰察丶梅赫等不懂诗的女真人,听到小主人的吟诵,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
宁采薇也有些伤感。广西太远,这一别也不知能否再见,何时再见。
岑秀冰听到朱寅的送别诗,停下摆手舞,用汉家礼节敛一礼说道:
「智虎阿弟,谢谢你的送别诗。千万保重,我们就此别过了。」」
「采薇妹妹保重,就此别过了。」
朱寅用僮语说道:「秀冰姐姐一路保重,还请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啊。」
他指的是岑秀冰和安邦彦的婚事。
安邦彦将来可是发动奢安之乱
正宝民祸乱西南八年的叛贼安禄山第二头兵败之后,他本人也不得好死,被斩首戮尸。
没有奢安之乱,明末的历史就难说了。
朱寅当然不能让岑秀冰跳进火坑,嫁给这个野心家。
岑秀冰知道智虎阿弟对自己的关心,她眸子中正的青眼凝视朱寅,肃然说道:
「战神布伯的化身啊,亲人般的本命恩人智虎阿弟,我会像记住我的名字一样,记得你的忠告。」
「既然你说那人会给我带来凶兆,那麽阿姐就知道怎麽办了。「
她以手抚胸,「向布洛陀祖神起誓,我一定要再次见到与我共命丶持有我本命玉牌的智虎阿弟。」
她说的非常诚挚,满含真情,看的宁采薇都有点泛酸水了。
唉,朱寅这家伙,实在太讨女子喜欢。
女人缘真好好在她知道,岑秀冰和朱寅之间的关系,就是姐弟一样。岑秀冰是真喜欢朱寅,却像个姐姐。
否则的话,她的专案就很有风险了。
朱寅笑道:「还有两句话,阿姐记得吗?」
岑秀冰灿然一笑,「记得,第一不要喝生水,哪怕是山泉。因为肚子里会生虫子。」
「第二是不要去云南,那里兵荒马乱的很危险,缅兵动不动就攻入云南烧杀抢掠。」
朱寅叹息一声,小脸上满是不舍,「我没有话说了。」
岑秀冰泪目笑道:「下次我和秦良玉来南京,智虎阿弟肯定已经是风华少年了,阿姐估计也已嫁人啦。」
朱寅笑道:「祝阿姐嫁个好人家,给我找个英雄了得的姐夫。」
岑秀冰点点头,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走了。别送了。」
说完转身就走。
几个岑氏伴当立刻牵马跟上。
朱寅等人当然不会不送。众人一直送到青桥,将岑秀冰送过桥头。
岑秀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男童,深深看了一眼似乎还是宋时清波的河水,挥手上马。
「驾!」僮家女郎一挥马鞭,纵马宾士。
秋风起。朱寅默默站在桥头,看着打马远去的岑秀冰。
岑秀冰走出老远,回头一看,只见那个顶着角髻的小小身影,仍然静静站在桥头。
岑秀冰忍不住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滑落,撒入秋风。
「别看了。」宁采薇在朱寅背后笑道,「要不—-直接跟她去广西?」
朱寅回头,小脸一片淡然,「我叫她阿姐。」
「嘻嘻。」宁采薇语气微妙,「姐前妹后三分险。回去吧。」
「我们回去开个家庭会议,接下来很多事情,要安排下来了。」
两人回到家,进入内庭已经布置的焕然一新的楼阁,一起在卧房中坐下来。
这是个书房丶绣房一体的精舍,也是周家别院最精美的一栋小楼。
崭新的四书五经丶文房四宝,和屏风翠帘丶锦被绣帐相得益彰。
千工拔步床中是梳妆台,周围吊着玲珑纱灯,床后一架仕女图大屏风。
后面是两只崭新的马桶,马桶边的小几子上,有香炉丶草纸丶铜盆。
旁边又是一座崭新的铜漏,微不可闻的悄悄滴水。
后面又是一个盥洗室,旁边还有浴盆。
周围墙壁涂着蔷薇香泥,挂着几幅在城里买来装潢的便宜字画。
西边是书架丶博古架,摆满了新书和几件便宜的瓷器。
靠窗,就是一张宽大的书案,足够两个人宽绰的办公。
东边是几个雕花红木大衣柜。南边又是一架山水屏风,湘妃竹帘子。
再外面,才是值夜丫鬟睡的耳房,左右各一。
看这设计,只要主人夜里喊一声,值夜丫鬟就要进去伺候。
这套宽华丽的精舍,不但是三人的卧房,还是三人的办公室。
实际上,就算宁采薇名义上是童养媳,这麽住在一起也是礼教所不容。
毕竟两人都没有拜堂成亲,别说还带着一个小姨子了。
这是非礼。即便他们还是孩子。
可三人谁会在意这些?
绣帐大床上,吃饱了奶的宁清尘睡的正香。
算起来,她已经十个月大了。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站起来,突然说话。
宁采薇脱了绣花鞋,换了一双木履,露出霜足,坐在鼓凳上,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铜镜,说道:
「这铜镜是新的,还没有好好磨一磨,昏的很。再有磨镜人打门边过,一定要送出去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