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眉头一皱,「还请叔父指点。」
庄廷谏道:「这两百个名额本就是僧多粥少,可其中最少还有五十个名额,是留给关系户的!」
「只有一百多个名额,是真正留给品学兼优的资深学生。这的确不公平,可事实就是如此。」
「以至于,很多成绩优异的秀才,明明火候到了,却迟迟没有考试的机会,蹉跎终身啊。」
朱寅默认。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明年的乡试名额,一定属于关系户?
不然,他只是个例监,入学不到一年,有什麽资格参加乡试?
由此可见,明朝科举的公平性,要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可是,他自己也将是不公平的受益者!
庄廷谏又道:「所以,你入学之后,一定要刻苦学习,迎头赶上,你积分多,说闲话的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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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算你能参加乡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说明年考中的可能很小,但也是难得的熟悉机会,不可浪费。」
朱寅明白,他已经开始享受特权了。
因为攀上了权贵,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特权之船,
在庄知县看来,自己明年秋闱下场考不中,也就是熟悉一次乡试流程。
却还要为此占用一个名额。而某个真正有可能考中的秀才,就失去了考试名额。
可见明朝科举的黑暗一面。
庄廷谏说完,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绢布袋,推到朱寅面前。
「这是老夫当年参加乡试时,准备的应考笔记,以及考后心得。老夫参加三次乡试,科场体会俱在其中。」
「稚虎啊,这些亲笔札记,老夫也是嫩帚自珍,从不轻易示人,都不愿付梓刊印。」
「今日,老夫就送给你了。」
这套科举笔记,庄廷谏向来极为珍视,本来是让儿子传习。可是他有女无子,殊为遗憾。今日送给朱寅,也算托付有人了。
「谢叔父赐经!」朱寅站起来长揖行礼,「孩儿铭感五内,终身不忘。」
谁都知道,一个科场成功人士的经验是多麽重要。
庄廷谏三次参加乡试,最终高中,这其中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这些科场心得,对朱寅这种新人非常重要。
庄廷谏道:「无须谢我。你拿回去好生揣摩,七年后必中的。」
庄姝见到父亲将总结的科场心得都送给朱寅了,心中很是高兴。
若是朱寅能科场得意,进入官场,自己又能嫁他为妻,那自已就有机会成为诰命夫人,夫贵妻荣了。
到那时,大姐还敢在自己面前显摆大姐夫少年得志麽?
大姐夫二十岁中举,的确是青年才俊,却被大姐吹到天上,真是令人气恼。
这还没中进士呢。中了进士,大姐还不更加得意?
不过,要不要让稚虎当自己的夫婿,也不能急在一时。起码要看看,他中举的把握到底有多大。
至于他那个童养媳宁大脚---呵呵,莫说还没有成亲,就算成亲了,到时也可以休掉。
一个失恬失恃的大脚孤女,和自己争?争的过麽?
稚虎不能成器便罢,若能成器,宁大脚就一边凉快去吧。
庄廷谏又道:「田公也很赏识你。但朝廷的赏格,却是要走流程,没有几个月工夫,想都别想。老夫估计,怎麽也要到明年开春。」
朱寅笑道:「孩儿不在乎这个,为朝廷立功,乃是男儿本分,谈何受赏?」
他知道,什麽事情一旦在官方走流程,那势必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历史上,斩获倭寇丶鞑丶建奴首级的赏格,往往半年才能发下来。迁延日久,让将士生怨。
甚至等到赏格发下来,立功将士已经战死沙场了。
海瑞那边承诺的赏格都没有下来呢。
庄廷谏摇头:「你这稚子,就是滑头,口不对心,少了三分君子的厚道。」
庄姝闻言眼晴一弯。她可不喜欢什麽方正君子,她就喜欢稚虎这样的「小滑头」。
当然,前提是稚虎能够科场扬名,不然一切休谈。
朱寅和庄廷谏又聊了一会儿,就拿了笔记,告辞离去。
庄姝和唐蓉一直送他出门。
唐蓉心中有数,知道庄家父女有体己话说,就没有再进入书房。
庄廷谏见书房中只有父女二人,遂开口说道:
「姝儿,你自小极有主意,老夫也向来宠溺你,不忍干涉你的事。就是父母做主的婚事,我也由着你。可你想好了,真不要爹和稚虎说明白?」
所谓说明白,当然是立刻派媒人去说媒,先把婚事定下来。
他喝了一口茶,沉吟着说道:
「朱寅这孩子,是少见的神童。当然,自古神童未必科场得意。但就算他科场失意,此生也必有一番作为。即便做不了官,也能混个富家翁。这个眼力,爹还是有的。」
「趁着他还小,还没有发迹,寻个冰人去做伐,婚事就定了。』
「可要是继续等下去,怕是会被人捷足先登,或者夜长梦多,到那时便都迟了。」
庄姝很有主见的说道:「女儿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