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爹爹所言,自古神童,多有科场失意之人。女儿虽然年幼,却知科举做官,光靠才智还不够,福缘命数也不可或缺。」
「便说那徐文长,九岁就绝顶聪明,出口成章,也是个有名的神童,才气纵横,天下皆知。结果呢?到底没能中举,听说如今贫困潦倒,妻离子散,以卖画为生。」
「稚虎虽是神童,比之当年徐渭如何?管他神童仙童,考不中举人就是凡童,又何足道哉?」
「婚嫁乃终身大事,关系到此生荣辱富贵,孩儿焉能不慎之又慎?若是嫁个徐渭般仕途无望的神童,岂不是悔之晚矣?」
庄廷谏闻言胃然叹息道:「姝儿啊,你如此老成理智,爹不用担心你。
可是你---你这心思,终究过于势利了。」
庄姝笑道:「女儿就算心思势利了些,却能保证不会犯错。宁愿错过不能犯错。」
「宁愿错过,不能犯错。」庄廷谏琢磨着十岁稚女的话,苦笑一声,「你小小年纪,难得如此冷静,可惜不是男儿。也罢,既然你主意已决,爹就不多事了。」
庄廷谏本来要藉此机会,让媒人去说合,想必朱寅应该求之不得。至于宁采薇,做个妾室也不算委屈。
可是女儿虽然属意朱寅,却又怕下注太早看错了人,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非要等一等,看一看,一点也不愿赌。
四娘心气太高,想嫁个前程似锦的举人丶进士,就是神童她也不会轻易将就。
不提庄家父女,却说朱寅出了县衙,忽然有点志芯不安。
他也不傻,哪里看不出庄家父女对自己的不同?
明显就有说亲的意思。
庄姝那小丫头虽然年幼,却一肚子心眼,她对自己有企图。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很快就有媒人杀到自己家吧?
虽然拒绝是肯定的,可如此一来就得罪庄家了。
朱寅不禁体谅到了唐僧的难处。
表现的太优秀,这么小就有女妖怪惦记了。
「阿嚏!」忽然朱寅打了个喷嚏,不由摸摸鼻子,「谁在说我?』
他回到牌楼大街的填玉阁二楼客厅,发现宁采薇正在接待一个形容落拓的中年男子。
「杨先生,我知道你是夫子庙最被埋没的画师。你画的画太逼真,他们说你的画没有意境,不登大雅之堂,此言大谬。」
『这写实画派,也应该有一席之地,怎麽能说不上台面?今日找杨先生来,当然要仰仗先生笔力。」
宁采薇一板一眼的说道,让对面的杨先生很是惊奇,这麽年幼的女子,
怎么小大人似的如此老练?
朱寅在傍边的机子上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对杨先生笑着点头致意。
杨先生又愣了一下。
这男童举手投足,也是十分练达,不像个普通稚子。
朱寅知道,华夏古代画坛,素来有善于仿真技法的写实画派。
他们画的人物之逼真,毫不逊色西方的素描技法,所谓「如镜取影,妙得神情」。
只是,华夏画以意境为上,神似为高,对写实画技不屑一顾。
所以擅长写实画技的画家,就沦为画工画匠,不为写意的文人画家所重视。
这个杨画师,写实画技能画的榭栩如生,却生活困顿,落拓半生,为时人所轻。
宁采薇请来这个夫子庙技法最好的写实派「画匠」,当然是想做平面GG。
无论是宣传翡翠丶糖果,都需要很逼真的宣传画。在古代没有摄像技术的情况下,只能靠写实派画家了。
她亲自给杨画师斟茶,笑道:
「我想聘请先生,为宁寅商社的专用画师,每月固定薪资五两。每一幅画,还有一两到五两不等的奖励,每逢年节,还有赏钱——」
什麽?杨画师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麽好的事。
这是天下掉馅饼?难道时来运转了?
想到家中待哺的妻儿,想到亲戚朋友的笑,他想都不想的说道:「在下愿意效劳,愿意效劳——.」
宁采薇却是打住了话题,拿捏了一下,然后在对方志忑之中老神在在的说道:「杨先生先别急着答应啊,我也是有条件的。」
杨画师心中一沉,要时间额头见汗,乾巴巴的说道:「还请宁东主明言此时,他满心都是患得患失之感。
宁采薇和朱寅对视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就是只能为我宁寅商行效劳。一旦签订契约,就不得为任何商家,画哪怕一副画,若是违约,所得十倍赔偿。」
杨画师顿时喜出望外,「使得使得!别说十倍,若是为其他商家画一幅画,百倍赔偿也使得!」
他还以为是什麽苛刻条件,原来只是如此啊。
宁采薇点头:「那今日咱订了契约。今后,杨先生就是我宁寅商行的专职画师了。」
杨画师很是激动,拱手道:「不知东主要让小人画什麽?」
他立刻就改口称东主了。
宁采薇道:「翡翠!」
「翡翠?」杨画师一惬。
宁采薇定义道:「男佩白玉,女戴翡翠。』
『男配白玉,女戴翡翠?」杨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