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颜看到裴冽双手死死叩住耳朵,手背鼓起青筋,骨节泛白,仿佛他再用力,十根手指就要扎进脑子里!
又有雷声滚滚,她本能把手伸过去,覆在那双大手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雷声阻隔,“别怕,这雨来的快,等那片积云飘走雨就……雷声就没有了!”
轰隆!
混沌中,裴冽恍惚看到母妃在朝自己伸手,他感受到了温暖。
母妃……
他忽然抱住为他遮耳的顾朝颜,紧紧的不松手。
顾朝颜惊住了,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可闪电亮烁瞬间,她看清那张脸了。
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冷峻容颜上,有泪。
裴冽哭了?
这一刻的顾朝颜忘记抵抗,汗毛倒竖,面目惊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她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事,至此之后怕是再也没什么场面能吓到她。
雷声阵阵,裴冽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意念里。
他感受着那抹突如其来的温暖,脑海里尽是母妃朝他微笑的样子。
她说,‘冽儿快过来,母妃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我的冽儿长高了呢。’
‘母妃永远不会离开你……’
轰隆—
雷声再起,顾朝颜明显感觉到扑在自己怀里的裴冽,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她虽然不知道裴冽为什么会害怕打雷,但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
山洞外黑云压顶,闪电乱挥,雷声密集的炸开。
顾朝颜终是放弃抵抗,由着裴冽死死抱着她不松手,轻轻叹
了一口气。
“呜呜呜——”
雷声间歇一瞬,有哭声?
她抬手抹过自己眼角,哭的不是她!
有那么一刻,顾朝颜忽然觉得她可能离死不远了……
一夜无话。
顾朝颜不知道昨夜雷雨什么时候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过去,更不知道裴冽什么时候就从自己怀里离开,此刻正用那柄孤鸣剑的剑尖,指着她。
“大人……吃早膳了吗?”
她伸手捏住剑尖,试图把它挪开一点点。
剑尖纹丝不动。
所谓心意相通,无非是你懂我言外之意,我知你欲言又止。
裴冽不说,她也知道裴冽在警告她。
可她也很想解释,如果有选择,她半点不想看到裴冽怕雷怕成那个样子,自戳双目都不想看到裴冽的眼泪。
她何其无辜!
对面,裴冽恢复那张万年冰山脸,只字不语。
剑尖仍然纹丝不动。
顾朝颜缓慢站起身,那剑尖随她高度往上移。
“大人要是没吃的话,我给你摘几个果子解解渴?”无根藤的果子很脆,也甜,果腹没有半点问题。
见对面男人不说话,顾朝颜开始挪蹭左脚,右脚并行,小螃蟹似的横着走,一步一步,半点不敢马虎。
别问她为什么不快点走,腿软是真的,跑不掉也是真的。
果子摘下来,顾朝颜讨好式的朝自己身上抹干净,小心翼翼递过去,“大人,吃。”
裴冽看着递过来的果子,没有接。
“昨天晚上我睡着了,一打雷…
…”
剑尖上提!
“没打雷之前我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还做了一场春梦……”
顾朝颜绝对不是胡乱说的,唯独春梦这事儿不容易被雷惊醒,听着就十分可信,“酣畅淋漓到天亮……”
孤鸣剑落,她急忙凑过去把果子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虔诚至极。
裴冽沉默数息拿起果子,“与谁?”
顾朝颜抬头,昳丽面容落到裴冽眼里。
“什么?”
“梦里你与谁酣畅淋漓到天亮?”
原本这话问的冒犯,可顾朝颜满脑子都想撇清昨晚的事,“自然是与……”
然而话到嘴边,她忽然找不到那个与自己酣畅淋漓的人了。
“自然是我家夫君。”这么回答,中规中矩。
有点恶心,但无过无错,能保命。
啪!
没等她反应,裴冽忽然摔了手里果子。
顾朝颜吓的一哆嗦,两只眼珠子齐刷刷盯到孤鸣剑上,速度太快都有点对鸡眼儿的嫌疑。
见裴冽收剑走向洞口,她脑子里恍出一种可能。
把她留在这里等同于杀人灭口!
“大人!”顾朝颜当下跟过去,一把扯住裴冽衣袖,“我还有用!”
裴冽侧目,“酣畅淋漓,到天亮?”
“嗯?”
顾朝颜理解错了,“嗯!天没亮之前这事儿没停!”
裴冽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冰冷如霜,继续朝洞口走。
顾朝颜不敢松手,双手紧扯着那抹鸦羽色广袖,眼睛死死盯住孤鸣,万一男人割袍可糟了。
一场夜雨,悬崖外
面的空气夹杂着青草跟树木的味道,清新纯净,叫人心旷神怡。
山风掠过,吹起衣袖猎猎扑到她脸上。
啊!
顾朝颜吓的‘嗷’一嗓子抱住裴冽腰支,如同昨夜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