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南民宅。
一道黑影窜进屋里时,数枚银针自雪白人偶袖间疾射出去。
烛九阴飞身闪过,落地时不起纤尘。
“玄冥对你这两日的行为,很不满意。”
人偶飘然落到帝江那双粗糙手里,“不满意如何?”
烛九阴穿着一身夜行衣,他抬手揭开罩在脸上的黑布,那张脸尖瘦且异常的白。
“也不如何,他没说叫我阻止你,但有一样,不可伤顾朝颜性命。”
帝江指间攥有一根牛毛羽针,羽针在人偶面颊上不停颤动,哪怕烛九阴就坐在对面,仍然很难辨认出羽针尾端穿着细如蚕丝的玄线。
“我有伤她?”
“你怕不是快要把她吓死了。”
帝江眼底生寒,“可惜她没被我吓死。”
“柔妃尸体可容不得你这样戏耍,万一叫外面的人看到,莫说是你,连你手里的羽箩都会灰飞烟灭。”
烛九阴话音刚落,便有羽针再从人偶袖口疾射。
他夹住其中四根,还有一根正中眉心。
烛九阴面无表情抬手,夹出正中眉心的羽针,五根一起搁到桌面,“别说我没提醒你,玄冥向来说到做到,你可以不要自己这条命,替羽箩想想。”
见帝江没有说话,烛九阴又道,“柔妃身子脱离水晶棺,肉体最多能暴露多长时间不腐?”
“你在怀疑我的傀儡术?”
“没有,就是想问问这盘棋局要下多久,才能结束。”
帝江停下手里动作,认认真真看向烛九阴,“我刚刚
用羽针封住你眉心上星穴,你死不了。”
烛九阴当然知道帝江从来没有对他起过杀心。
当年姑苏城北十里亭那场埋伏,十二魔神一次性折损六人,羽箩也是在那场暗战中牺牲的。
那时若非帝江援手,如今‘烛九阴’这三个字只怕也要换人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中了剧毒。
他的血与常人不同,是白色。
“谢了。”
“再说这样的话我杀了你!”
别看眼前的帝江长相粗犷,胡子拉碴,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然而在那场暗战之前,他在十二魔神内部有个十分响亮的绰号,玉面郎君。
跟羽箩是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你觉得,那场埋伏,到底是谁指使的?”烛九阴面色突然冷淡,瞳孔因为愤怒亦变成了白色。
帝江看向手中渐渐变红的人偶,“玄冥不是答应过我们,会查清楚。”
“玄冥查到当初那条密令来自大齐皇城,我们接收到的指令是刺杀永安王,结果我们去时永安王确实出现在十里亭,可他早就归了西,这是有人以永安王为引,想要诛杀我们十二魔神!”
“去十二,活下六个……”帝江手里人偶尽变,如曼珠沙华,地狱冥花。
烛九阴眼中悲凉,“如今这十二魔神里,也只有六人是旧部,剩下的,呵!”
十二魔神只是一个组织,谁都可以是烛九阴,也谁都可以是帝江。
“六人足矣。”
帝江指间羽针复起,“不管付出任何
代价,我都要找出当年那个下达密令的人。”
烛九阴深吁一口气,“所以你别意气用事,可别弄死了顾朝颜。”
帝江抬头,“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提醒我这个?”
“玄冥说了,这事儿重要。”
“知道了。”帝江不耐烦道。
烛九阴懒散起身,“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句芒叫我捎话过来,她看到柔妃了。”
“什么意思?”
“她是叫你别太自信,大白天让一个红衣女鬼满大街的跑,难保不会叫人发现。”烛九阴表达了来自句芒的关心。
帝江指间动作未停,“她离顾朝颜很近?”
“这我可不知道。”
“如此看,顾朝颜还真是很重要的人物。”
烛九阴走向房门,“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你忘我都不会忘。”
房门吱呦,帝江冷哼,“就你这轻功还配叫天下第一?”
“就想听个动静!”
烛九阴的声音在屋顶盘旋一阵,消失。
桌边,帝江看着手里人偶,指间动作骤停,瞳孔变得漆黑。
他真的太想知道当年姑苏十里亭那场夺命刺杀,到底是谁的主意。
是谁,出卖了他们……
顾朝颜觉得裴冽的墨玉簪子好用。
一整夜,她非但睡的安稳,也再没有出现‘幻觉’。
可越是这般,她越是想试试墨玉簪是不是真的能驱鬼。
早膳时候,她吃的正香,忽然有人进来恶心她。
“夫人,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萧瑾大早上从茗轩阁跑过来,饭都
没来得及吃,“时玖,备碗筷!”
顾朝颜递了眼色时玖方动。
“夫君还是斟酌好,你说的秘密我是不是一定要知道。”顾朝颜给萧瑾盛了碗粥,以退为进道。
这辈子她最喜欢听秘密了。
上一世她拼命为萧瑾铺路,可直到最后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