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很快捡来干柴,顺手还逮了两只兔子。
篝火噼啪作响,簌簌火苗跳窜,火光映衬在了顾朝颜的脸上。
裴冽侧目看她,那张脸些许狼狈,发髻凌乱,鬓丝黏腻沾着尘土,可就是这一抹轮廓仿佛温柔了岁月。
顾朝颜忽然动了一下,裴冽急忙收回视线,低头处理手里的兔子,面颊不自觉发烫,“顾夫人以前走过山路吗?”
随口一问,顾朝颜多心了,“走过!时常走!”
裴冽抬头看她,“当真?”
“大人有所不知,我儿时经常往返潭州跟寒城,那里山路才难走,但于我,如履平地,我十分擅长走山路,尤其这种山谷。”
裴冽看了眼她,默默将兔肉戳到硬实的干枝上,“是吗?”
“说出来大人都有可能不信,我经常在山路上捡到不听话的小孩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嗯?
这个裴冽可有兴趣听一听了,“譬如?”
“譬如之前我在寒城外的荒山捡到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儿,若非是我,那个小男孩儿就被狼吃了。”
“如果夫人能在听到狼嚎的时候提前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年要不是顾朝颜堵住他的耳朵说那是幻听, 他们也不用被狼追的满山跑,以致于他现在看到狼,冲上去的时候还要酝酿一下情绪。
“我没那么做。”
裴冽,我知道。
“我虽然听到了,但是我把他的耳朵堵上了,万一他害怕起来大哭大叫,我们
两个就都会暴露!”
裴冽,我谢谢你!
“顾夫人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儿的样子吗?”裴冽看似不经意开口,手里的动作却突然放的极为缓慢,心跳也跟着停下来,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错过答案。
“救了那么多,我记不过来的。”
顾朝颜曲膝坐在篝火旁边,双手环住,下颚抵在膝盖上,脑袋里恍惚出现一个小男孩儿的样子。
说起来,那是她见过的,除了秦昭以外最好看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不算白,确切说没有谁能白得过她家昭儿,但五官长的好看,不似秦昭那样清秀可爱,墨黑的头发用玉簪在头顶挽个小揪揪,细碎的头发因为逃亡杂乱无章的散在两侧脸颊。
那脸像鹅蛋似的,眉毛不算浓,宛如远山的烟云。
眼睛清澈明亮,隐隐的,透着一股坚毅跟倔强。
还傻乎乎的呢!
她说什么都信!
骤然响起的噼啪声打断顾朝颜思绪,她看向篝火上面朝下滴油的兔子肉,“焦了
!”
被顾朝颜提醒,裴冽方才缓过神,然后直接从篝火上取下两串兔肉,‘啪’的扔到地上。
顾朝颜:?
两串肉只有下面几块焦糊的样子,怎么还全给扔了,啥脾气。
顾朝颜默默起身,绕过裴冽把那两串肉捡起来,又默默回来,吹了吹,重新烤起来,“大人先歇会儿,我来烤。”
裴冽开口,“你脚怎么了?”
“没怎么……哎!”
不等顾朝颜把话说完,裴冽直
接将她左脚拽过去,“裴大人你要干什么!”
记性不好的顾朝颜!
裴冽不想跟她说话,直接脱了她左脚鞋子,雪白足衣顶端有血渗出来。
顾朝颜这才有些反应,左脚疼。
“什么时候破的?”裴冽皱眉。
“不知道啊,怎么就……”
裴冽又没让她说完话,把她脚搁到鞋面上,起身走了。
顾朝颜对着空无一人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刚刚走路一点感觉没有。”
她才不管裴冽怎么样,她就要把话说完整!
片刻,裴冽抓着一把草药回来。
“裴大人……”
“别与本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碰本官的时候本官可什么都没说。”裴冽说话时褪下顾朝颜左脚足衣,露出雪白玉足。
??趾指甲缝隙因为走的路多,真的被鞋子顶出血了。
虽然顾朝颜并没有把男女大防的事看的多重要,重活一世,命最重要,钱次之,剩下都是浮云。
可荒郊野外被一个男人脱了足衣又握住脚,说一点儿心里波动都没有那没可能。
她好歹也是个女的。
草药被裴冽用掌心碾碎,均匀涂抹在??趾指甲上。
“这是什么草药?”顾朝颜想要化解此间尴尬。
“仙鹤草,止血用。”
“大人懂的真多!”
“不然会被人骗。”涂抹之后,裴冽下意识用嘴吹了吹。
顾朝颜,“……”她不是小孩子了!
“不可能,整个大齐谁敢骗大人您!”
裴冽搭眼看向眼前女子,记忆
发散。
当日就她,随便揪两根虎尾草塞进嘴里嚼烂了吐在自己胳膊上,还一本正经说是止血良药。
就因为那两根虎尾草,他胳膊上本来只是划伤,不管它都能好,到最后差点截肢。
顾朝颜你这个大骗子!
鞋袜穿好,裴冽松开顾朝颜的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