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不说话,烛九阴扑通跪下来,重重磕头。
残破石碑对面,女子垂在两侧的手倏然握紧,“我还记得。”
“我们随时都会死!”
烛九阴抬头,悲声低喝,“十里亭那一战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我们多厉害,死都是一瞬间的事!若你死了,帝江也死了,那还有谁会如你们那样深刻的记得羽箩?”
“你……”
“我知道你对羽箩的心意!”
“你闭嘴!”
“我没有拆穿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羽箩没死,她一直在以记忆的方式活在你跟帝江心里,你难道不想她活的更长久些?”
夜风拂过,荒林里偶有鸦叫,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女子漠然站在石碑前,许久方才开口,“我会尽力。”
“多谢!”烛九阴再次叩首,感激不已。
她没有与烛九阴解释,自己对羽箩的感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没那么不堪。
是温暖。
羽箩是她人生中唯一给过她光芒的人。
是黑夜里的长庚星,是大海上的灯塔。
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婴,以及十二魔神的替补来说,她人生至暗时刻足够漫长,漫长到她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只会听从指令行事的冷兵器。
指杀,是她活着的意义。
直至遇见羽箩,她又是个人了……
“这件事不能让玄冥知道。”
女子点头,“当年十里亭一战,到底怎么回事?”
“玄冥没有与你说?”
“我在等你告诉我。”女
子肃声道。
刚刚有求于人,烛九阴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玄冥查到与地宫图有关,所以想以柔妃尸体换取地宫图,结果……”
“要不是看在羽箩的面子上,我都想杀他。”
烛九阴也知道这一次帝江闯下大祸,未作争辩,“还有蓐收……”
“蓐收之事,我等玄冥指令。”
烛九阴缓身而起,“你也保重。”
女子未语,闪身离去。
烛九阴站在原地,默默凝视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苍穹。
除了玄冥,现如今出现在大齐皇城的魔神皆是从十里亭那场死战中劫后余生,他们唯有一愿。
真相……
同样是夜。
工部尚书府后院的主卧房里,沈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时看向房门,“赵大人这个时辰还不回房陪媳妇吗?”
沈言商端来一壶养生茶,见杯子在沈屹手里转来转去,索性从托盘里重新拿杯,斟茶,“还不是因为你。”
“长姐说这话我可伤心了,你不会是在撵我走吧?”
“我是。”沈言商自己也斟了一杯,“说吧,这么晚找我来,什么事?”
确定赵敬堂暂时不会出现,沈屹自怀里取出从顾朝颜那儿得来的验尸单据,“长姐看看。”
沈言商接过单子,搭眼时眉头蹙了一下,“这是?”
“柔妃的验尸单据。”
沈屹边摆弄手里茶杯边瞧过去,“验尸单上写的清楚,柔妃尸体的的确确是在五年前被人虏走的,尸身保存完整,哪怕被那个叫…
…帝江的傀儡师当傀儡打过一架,尸体仍然没有任何损伤。”
沈言商缓身落座,握着单子的手紧了紧,“柔妃生前中了毒?”
“尸体十个指甲呈肉色,与活人无异,这显然不正常,单子上写的是怀疑中毒,至于死后尸身不腐,单子上的解释是被人装进水晶棺里整整保存五年。”
接下来的沈屹难得把杯子搁回桌上,踌躇半天都没张开嘴。
沈言商瞧过去一眼,“闯祸了?”
“切!长姐小瞧我。”
沈屹端直身板,又刻意清了清嗓子,敛色道,“柔妃的事我原本不想与长姐说,可赵敬堂像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实在不放心。”
“他做事一向严谨。”
“是严谨。”沈屹一点都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能在皇陵里神不知鬼不觉把尸体挖出来,又藏在谁也不知道在哪儿的水晶棺里,不严谨干不成这事!”
沈言商蓦然抬头,“你怀疑你姐夫?”
“不是怀疑,就是他。”
沈屹索性把赵敬堂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异常和盘托出,“之前口口声声叫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出真相,结果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他退缩了,说什么案子既然派到拱尉司,就该由裴冽去查,叫我消停一会儿。”
“他早干什么去了!”
沈言商睫毛轻颤,狐疑开口,“他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不知道他想不想,我想。”沈屹重新握住茶杯,“这里没有别人,
我也不与长姐藏着掖着,倘若这件事被查出是赵敬堂做的,抄家灭族都是他!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长姐这几天寻个好日子闹一闹,与他和离了罢。”
沈言商盯着他,不说话了。
她忽然想到这个弟弟小时候因为好动经常闯祸,每次闯完祸都会跑到她这里寻求庇佑,哭的还可伤心了呢,鼻涕一把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