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视线里,药案正中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玉瓷琉璃盏,云崎子把法衣袖子撸绑到肘间,一双手左右开弓,不停朝琉璃盏里放东西。
“他在干什么?”裴冽皱眉。
哪怕他相信云崎子决不逊色苍河,可他每每看云崎子验尸配药的感觉,就像是看一个神棍,在作法。
“赵敬堂说给柔妃下的毒是半边月跟红信石,说这两味药可以抑制身腐,这话不假。”
裴冽点头,“闻伯招供,拱尉司在他的扎纸铺子里找到了那两味药。”
“但是如何下毒这件事,赵敬堂可说了?”
“很难?”
“不是难,这两味药也的确可以同时存在于人体里,但药量一定要非常小心,直接服用不行的。”
裴冽皱眉,“不能直接服用?”
咕嘟!
咕嘟、咕嘟、咕嘟—
二人正说话,云崎子那边突然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他最后搁了什么东西,琉璃盏里突然冒泡,冒出的血红色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苍河跟裴冽都震惊了。
云崎子愣在药案前,眼见盏里都要开锅了他还不死心,一咬牙将最后那半勺磨成粉的半边月倒进去。
轰—
刹那间,药室里黑烟滚滚,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药室。
裴冽,“……”
苍河,“……”
握槽!
跑!
药室是禁地,进出都有机关,可恨这一刻整个药室都被浓烟覆盖,裴冽跟苍河贴地皮都看不到彼此。
幸亏云崎子后来者居上,呼呼爬到最前面够
到机关狠狠一按。
比三人更先出去的是浓烟。
一时这恶臭且刺鼻的味道飘散到水牢各处, 安静的水牢数息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跟呕吐声。
后来有人回忆,大概是这样描述的。
拱尉司曾经实施了一次惨绝人寰的屠杀……
彼时裴冽一直不知道苍河轻功如此厉害,不想他竟比自己还早两步进了寒潭小筑。
屋子里,裴冽跟苍河才坐稳,那味道就追过来了。
“你出去!”裴冽指着随后跑进来的云崎子,大声喝道。
“大人,我有重大发现!”
“你进来!”
云崎子非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苍河捂着鼻子,“裴大人,我先走了。”
“苍院令这个时候走合适么?”裴冽一向冷静自持,现在也没办法不把鼻子捂住。
“特别合适。”
对于脸皮这玩意,苍河但凡有一点他都不会到处打秋风,而且打的那么顺手。
裴冽一手捂鼻,另一只手拔出了孤鸣剑。
苍河,“……云少监快说!”
“贫道发现半边月跟红信石若以服用的方法进入到人体,就会……咳咳……人体就会散发阵阵恶臭,这个臭贫道就不形容了。”
裴冽跟苍河表示不用形容了,已经具象化的非常彻底。
“那该如何服用?”裴冽问道。
“贫道暂时没找出方法,但若像赵敬堂所说给柔妃下在茶水里显然不可能,他在撒谎。”云崎子笃定道。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罢!”
“贫道告退。”
“好
好洗洗。”
云崎子没洗,而是顶着那一身恶臭去了洛风房间里,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认了,洛风必须要闻到。
房间里,裴冽看向苍河,“苍院令怎么看?”
“云少监说的没错,两味药不可能同时服用,一定有一味药的下毒手法特殊,赵敬堂只说把药下茶水里,显然他在撒谎。”
“他已经认罪了。”裴冽淡漠道。
苍河点头,“是呢,死都不怕怕什么,柔妃的清白?”
“他若当真那么在乎柔妃清白,是有本事把此案做成悬案的。”
苍河了然,起身,“该我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裴大人的本事了。”
裴冽冷笑,“事情都是云崎子做的,你做什么了?”
“我去将军府给顾朝颜撑腰了呀!”
裴冽,“不送。”
夜已深,圆月高悬,星光如魅。
顾朝颜回府之后没心思用膳,她在等萧瑾。
萧瑾的脑子她清楚,除了不做人,他其实没有那么聪明,但五皇子不一样。
上辈子五皇子何止是斗败了太子,连带着对他有威胁的其他皇子,他也一个都没有放过,更厉害的是,这些事他是同时进行的。
也就是说,在与太子做最后较量的时候,别的皇子已经难与他同日而语。
吱呦!
门启。
顾朝颜猛抬头,见是萧瑾眼中一亮。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殷勤起身。
萧瑾面色凝重,坐到桌边自顾斟茶倒水,灌了整整一杯。
顾朝颜知道,出事了。
“
五皇子那边,不同意坐山观虎斗?”
萧瑾足足喝了两杯,“朝颜,你与我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哪些?”
“你说赵敬堂去投案自首,这事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