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一去一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手里握着一个香盒。
顾朝颜接过香盒,打开看时里面装着一个香囊。
“配方呢?”
“这是我家姑娘自己配的香料,配方我们不知道。”丫鬟据实回答。
对面,沈屹挑眉,“怎么了?”
顾朝颜没说话,打开香囊细细观瞧。
她陪送的嫁妆里有熏香跟胭脂水粉的铺子,所以对各种熏香配制的材料有些了解,“味道好闻, 我想回去自己配一些。”
“问我长姐就……”
说到此,沈屹神色暗下来。
顾朝颜没心情安慰他,自顾分辨香料,除了檀香,陈皮,干姜一些常见制作香料的东西之外,她看到了一味被碾碎的干花粉末。
她指尖轻触,置于鼻息细闻。
木槿花。
见顾朝颜脸色不对,沈屹挑眉,“你在闻什么?”
“柔妃喜欢木槿花?”顾朝颜弹开指尖细粉,系好香囊,再扣好香盒将其交还给丫鬟。
沈屹冷哼,“这不是秘密。”
顾朝颜明白,柔妃棺椁里就有木槿花的耳坠,她从裴冽口中得知,宫中无人不知柳思弦喜欢木槿花。
“赵敬堂就是该死。”沈屹替自家长姐抱不平,“你未见过,那赵敬堂平日在府中穿戴衣物皆绣有木槿花,每每看到,我都想给他扒光。”
“可……那些衣服不是沈姑娘准备的吗?”
“长姐知他心意委曲求全,他为人夫,不该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
沈屹恨的就是这个,“拿长姐大
度当他不要脸的本钱,死有余辜!”
顾朝颜不说话了。
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她从来没想过的可能!
“我有事,先走了。”
顾朝颜忽然起身,扭头就走。
沈屹愣住了,直到人几乎跑着离开他才反应过来,“顾朝颜你什么人!我还难受,你过来安慰一下我啊!”
离开沈府,她当即吩咐马车赶去拱尉司。
倘若赵敬堂喜欢的人不是柳思弦,而是沈言商,那问题就复杂了。
他既喜欢沈言商,就会想着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余生,为何要去投案自首?
换作是她……
换作是她根本不会再去招惹柔妃!
所以为什么?
到底是谁给柔妃下毒,谁盗走的柔妃尸体?
赵敬堂想要以死掩盖什么?
“停车!”
车厢里,顾朝颜突然喝道。
马车戛然停在去往拱尉司跟刑部大牢的岔口。
顾朝颜兀自坐在车厢里,凝眸如霜。
凶手,是沈言商?
她卸了身上紧绷的神经,背脊无力靠在车厢,茫然无措。
真相如此,她该高兴。
只要她去拱尉司告诉裴冽这一切,案子很有可能会翻过来,赵敬堂在公堂上已经向太子投诚,但凡他还能活着,就绝对会是太子阵营里最闪耀的那颗星。
这是她的初衷。
可沈言商会死。
顾朝颜默默坐在车厢里,沈言商的生死,与她毫无干系。
甚至说她会因此得罪沈屹也没什么。
她与沈屹的合作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没有沈言商这档子事儿她也
想坑沈屹一把。
反倒是赵敬堂活着对她有大裨益,五皇子势弱,萧瑾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该如何选择已经无比清晰的摆在顾朝颜面前。
“去天牢。”
开口瞬间她的心,违背了她的脑子。
马车辗转数条深巷,终于停在刑部天牢门口。
顾朝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可能她想验证一下赵敬堂最后画出来的图案是不是与她所想一致。
就在她走出车厢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眼见马车消失在夜色里她莫名有些担心,急急踩踏登车凳入了天牢。
因为有萧瑾在,她进出毫不费力。
“夫人怎么来了?”萧瑾看到顾朝颜,眼前一亮。
“我在外面看到拱尉司的马车了。”
“嗯,裴冽那家伙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又来见赵敬堂一次。”萧瑾提起裴冽,满眼不屑。
顾朝颜小心翼翼问道,“他与赵敬堂说了什么?”
“就看一眼。”
萧瑾觉得裴冽就是过来找茬儿的,“夫人来做什么?”
顾朝颜,我也看一眼。
见其走去里面牢房,萧瑾一时狐疑跟了过去。
此时的赵敬堂正盘膝坐在角落里,目光落在墙壁他勾勒出来的图样上,不管谁来,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顾朝颜站在牢房外看清了墙上图案。
与沈言商床栏上的图案丝毫不差,那是沈言商喜欢的花。
“赵大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到底走错一步。”萧瑾没话找话,却不知赵敬堂毫不在意。
顾
朝颜也不在意。
她盯着赵敬堂,心中波澜渐起。
她不懂这世间重情之人为何不得圆满,赵敬堂跟沈言商是,帝江跟羽箩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