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并没有怀疑萧瑾,只是厌蠢,对顾朝颜则有些模棱两可。
他想杀的唯有沈屹。
可沈屹又死咬萧瑾不放,如今拱尉司插手进来,他倒是相信若他执意要沈屹的命,裴冽也会不择手段把萧瑾拉下水。
权衡利弊,裴铮抬手,“放人!”
“明日法场,不知沈公子还能不能送沈言商最后一程!”
听到这话,沈屹突然挣脱洛风,双眼如刀,回身就要出手!
幸被裴冽拽住,“走。”
裴铮见状又道,“九皇弟,凡事不可做的太尽,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没有回应,裴冽带人离开。
一行人走出大牢,牢房里越发静的可怕。
萧瑾跪在地上忐忑不安,“五皇子……”
裴铮侧目,看向萧瑾的同时余光落到顾朝颜身上。
之前赵敬堂被抓,顾朝颜连夜入拱尉司他便有所怀疑,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错的,而今沈屹偷梁换柱试图救走沈言商这事儿又有她掺和!
可沈屹实打实的诬陷跟裴冽的视而不见,倒也能证明她确实是被利用。
“走。”
裴铮没理仍然跪在地上的萧瑾,带着手下护院离开大牢。
人一拨一拨的走,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顾朝颜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她知道自己这关过了!
萧瑾仍跪在地上,两侧肩胛骨的伤早就裂开,鲜血染透衣襟,“夫君还好?”
她起身行到旁边,想要把人扶起来的瞬间感受一股冰凉寒意。
太过熟悉的感觉,是她两世
恶梦!
萧瑾起了杀意。
“五皇子没有怀疑夫君,也没有怀疑我。”
顾朝颜佯装关切,双手握住萧瑾胳膊轻轻搀起,一字一句透着决绝,“可就算五皇子怀疑也没关系,我替夫君担着,我定以死护住夫君清白!”
这句话让萧瑾勃然欲起的怒意骤然消散。
他确实生气,也恨!
任谁都能看出来五皇子想杀沈屹。
之前要不是顾朝颜拦着,他剑斩沈屹就是大功一件!
现在倒好,大功没有险些铸成大错!
可听到顾朝颜的话,他又想起刚刚身边女人已经在五皇子面前揽下所有过错,她确实能以命护住自己。
“该死的沈屹!”萧瑾终是散了那份怒意,由着顾朝颜搀他站起来。
“沈屹是该死,可夫君也瞧见了……”
“瞧见什么?”
“裴冽护着沈屹。”
“自然是瞧见了!”萧瑾恨裴冽看到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 ,咬着牙,“他早晚得落到我手里!”
看着咬牙切齿的萧瑾,顾朝颜忽然不理解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裴冽虽有官职在身,但论身份那是皇子。
可事实是,上辈子裴冽也确实死在他手里。
“夫君坐。”顾朝颜扶他回到座位上。
萧瑾盯着对面那具早就变回原形的尸体,目光凶冷,“现在怎么办?”
顾朝颜亦看向对面牢房,也难受。
莫说她与沈屹千方百计想的救人法子没成功,就算成功,救出去的也不是真正的沈言商。
“人必定在五皇子手
里,想来天一亮五皇子就会派人把沈言商送过来,夫君还是要监斩。”
顾朝颜无甚心情与萧瑾周旋,“眼下无人,夫君不如回府里休息?”
“还有一个时辰天亮,我折腾什么。”萧瑾仿佛霜打的茄子坐在那儿,皱着眉头。
还有一个时辰!
顾朝颜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去救沈言商,“时久,叫孟浪过来给将军换药包扎。”
“我回府里给夫君拿套换洗的衣裳。”顾朝颜起身。
萧瑾忽然有些不舍,“夫人……”
“明日监斩,夫君须得穿着得体。”
顾朝颜匆匆离开大牢,可坐在马车里的她又不知道该去找谁……
蓥华街尽头,沈屹忽然叫停马车。
“沈公子要去哪里?”
“长姐定在裴铮府邸!”沈屹双眼赤红。
裴冽面色沉静,“唯独不会在他府邸。”
“为何?”
“你到大牢劫囚是死罪,擅闯皇子府邸没那么大的罪,裴铮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杀招,叫人不痛不痒的事他不会做。”
“那怎么办?”
沈屹恼怒低吼,“天马上就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改变不了什么。”
“那是我长姐!”
看着沈屹几欲发狂的模样,裴冽盯着他,“你别白费功夫了,裴铮能抓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你还是想想若你出事,难不成要让沈言商无人收尸?”
‘无人收尸’四个字犹如惊雷乍响。
沈屹怔忡数息坐回来,“送我去尚书府。”
裴冽看他一
眼,“去尚书府。”
马车在岔路口改道,车厢里寂静无声。
数息,沈屹忍不住开口,“顾朝颜是为帮我,她若有事我心不安。”
“沈公子既有这样的觉悟,以后危险的事,少拉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