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河瞬间红了眼眶,额头青筋鼓起,双手紧攥成拳。
他还记得在渔郡时阿福的样子那么讨喜,乖巧懂事,那时他看出端倪了。
倘若他坚持,阿福或许不会死!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裴冽看出苍河眼神中的懊恼,缓下心神问道。
顾朝颜亦上前,“林闵显然知道这些事,洛风在他房间暗格里找到另外的账目,那些账目起始时间是在八年前。”
苍河蓦然看过去。
八年前,正是他求着林闵父女来皇城济慈院帮他的时间。
“那些账目并没有记载这些年采生折割给他们带来的纯利,而是他向李员外这种迫害孩子的刽子手发放的报酬,报酬与领养名单比对,全都对得上。”
顾朝颜补充一句,“那些钱,是从你每年筹措的四十万两白银里扣除的。”
苍河猛的看向顾朝颜,鸳眼从震惊变得迷茫。
他杵在原地许久,忽然转身走到刚刚的角落,双手扶墙,慢慢俯下身子,盘膝坐下。
人也变得异常安静,脸上毫无表情。
顾朝颜蹙眉,正想上前时被裴冽拉住。
“我们先走,让他好好想想。”
顾朝颜明白了裴冽的意思,临走时看向苍河。
她想开口劝慰,可又觉得无力。
牢门被衙役重新锁起来。
两人才走出数步,便听到牢房里一阵低泣,顾朝颜本能回身却被裴冽阻止。
见其摇头,顾朝颜了然,与之一起离开大牢。
牢房里,苍河像是一个无助的孩
子蜷缩在角落,一向不喜欢眼泪的他此刻泪如泉涌。
‘师傅,这株百年紫参是你拿命换回来了,为了它你差点摔死,一万两贱卖给田大人我不甘心!’
‘为师甘心。’
‘师傅很爱钱吗?’
‘这你就不懂了,人参是死物,钱是活物,把死物变成活物,乃为师之乐……’
苍河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声越发的抑制不住。
‘苍河啊,为师知道为了这六十四家济慈院,你会很辛苦,可除了你,为师不知道还能托付给谁……’
‘师傅放心,我定能保住济慈院。’
‘可不容易。’
‘我可以!’
‘苍河,为师难为你了……’
温柔的抚摸,依稀就在昨天。
苍河终于支撑不住,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
如果真相是那么卑劣不堪,他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助纣为虐,丧尽天良!
“师傅!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拼尽力气维系的济慈院,为什么会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窟!我不惜尊严跟脸面换回来的银两,又滋养了一群什么样的魔鬼!我又是什么……”
苍河双手狠狠砸向地面,悲恸的不能自已。
心,那么疼。
万蚁啃噬都不及这般疼的十分之一……
离开刑部大牢,顾朝颜正想与裴冽去拱尉司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秦昭。
“大人,我今晚不同你回去了。”
济慈院出事,她一直在找秦昭。
裴冽点头,目送顾朝颜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黑夜里,秦昭一袭白衣,在月光的衬托下皎白如华,公子如玉。
两人对视片刻,秦昭扶着顾朝颜上了马车。
直至马车驶离,裴冽方才移开视线。
这时洛风跑过来,“大人,太子殿下在东郊别苑,说是即刻见你。”
裴冽心下微凉……
车厢里,顾朝颜迫不及待把济慈院的事告诉给了秦昭。
“虽然刑部跟拱尉司还没有开始查具体的捐助人,可早晚会查,我怕……”
看着顾朝颜焦急的神情,秦昭打断她,“阿姐在害怕什么?”
“我怕这个案子会牵连到你!”顾朝颜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甚至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如果真查起来,你就说是在为我办事,是我与苍河签下的契约,金市的古生堂也是我在经营,反正但凡与此案相关,你都推到我身上!”
秦昭很喜欢看顾朝颜为他担心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你笑什么?这不是玩笑!”顾朝颜见秦昭心不在焉的样子,越发着急,“你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我知道。”秦昭突然拉住顾朝颜的手,“可是阿姐,你觉得我会把危险推给你?”
“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危险,对我不是。”
秦昭挑眉,“为何?”
“凭我与裴大人的关系,他自然会绝对相信我。”
显然,秦昭很不喜欢这样的解释。
他松开手,侧身看向窗棂,马车在蓥华街上缓慢驾行,已经过了酉时,街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偶有
冷风吹拂,一片萧条景象。
“我不会把事情推给阿姐。”
顾朝颜看出秦昭在闹脾气,只得压下急躁的情绪,“昭儿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济慈院……”
“不管济慈院是不是真的做了采生折割的生意,它都不会影响到捐助银钱的善人,换句话,我们也是受害者,可以向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