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被楚晏推搡到地上,眼睛里迸发如火怒意。
然而也只是如此,被青然扶起来的她只敢远远站在那里,再没说一句惹人不悦的话。
她深知楚晏跟楚锦珏不同,楚锦珏再怎么生气,骨子里天真且轻信他言,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服服帖帖跑回来乖乖听话,那就不是一个狠茬儿。
楚晏是真的会杀她!
看着甩袖而去的楚晏,楚依依咬着牙低吼,“楚晏,我早晚叫你不得好死!”
青然在侧,“大姑娘,高台上好像是孟副将。”
楚依依往校场上看,还真就是孟浪。
“大公子……”
楚依依倏的侧目,青然立时换了称呼,“楚晏入南城军那日便打了孟副将三十军杖,这也就十余日,又打一通,应该是杀鸡儆猴……”
“他为什么处处针对我!”楚依依突兀开口。
青然,“大姑娘息怒。”
“从小到大,整个国公府里只有他处处与我作对!明里暗里坏我好事,勾结顾朝颜把我害到如此地步都不够,竟然还要抢萧瑾的位置,让萧瑾瞧我不顺眼,逼我在夫家也呆不下去,为了我,他可真用心!”
青然总觉得楚晏倒也不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至少他抢萧瑾官职,绝对跟楚依依没有关系。
“青然。”
“奴婢在。”
“国公府,我真的回不去了么?”
青然,“大姑娘到底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最重要的是,府里还有季姨娘……”
“走。”
就在青然庆
幸自己这个主子终于开窍,知道去找季宛如哭惨的时候,楚依依补充了一句,“我偏不信,父亲当真不在乎我!”
“大姑娘想去找国公爷?”
“我要问问父亲,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青然,“……”
济慈院的案子,并没有因为苍河指认诞遥宗是主谋而结案,原因在于裴冽于早朝力证苍河虽是主事,但对于采生折割毫不知情。
陈荣则一口咬定苍河非但从诞遥宗手里接下济慈院,亦接下采生折割的生意,罪无可恕,理当斩首。
陈荣确实履行承诺,没有提议凌迟。
两人在早朝上吵的不可开交,事实上,陈荣已经快赢了。
毕竟济慈院里所有单子都有苍河的痕迹,包括领养册。
案子最终没有依着陈荣的意思结,是因为裴冽说了一句让齐帝深觉有理的话。
济慈院与夜鹰有莫大关联,杀死苍河如同风筝断线,又怎能攀藤摸瓜,彻底铲除夜鹰?
于是,案子未结。
午时将过,秦昭披着一袭羽白色的大氅站在刑部大牢门前,给狱卒几两碎银便被放了进去。
案子不对外,但刑部大牢并没有得到指示,不许任何人探望苍河。
相反,谁探都行。
秦昭跟在狱卒后面,左右环顾。
阴暗潮湿的大牢,不时充斥着难闻的恶臭,他以袖掩鼻走在早就失去本色的理石地面上,直至尽头。
几日不见,苍河消瘦了许多。
“苍院令找我?”秦昭立于铁栏外
,声音清冷,面色无波。
见到来人,蹲坐在角落里的苍河支起胳膊,很艰难的站起来,却在走向秦昭时扑通跪地。
“有话好说,你不要这样。”
“腿麻了。”
苍河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站起来,挪着步子走到铁栏旁边,“秦公子可知我为何入狱?”
“济慈院做采生折割的生意三十余年,苍院令不该缺钱。”秦昭淡声道。
苍河蓦然看过去,痛心不已,“你也觉得我参与其中?”
“正相反,秦某觉得苍院令被骗的真是很惨。”
这句话,秦昭出自内心。
苍河苦笑,“我是不是很傻?”
“是。”这个问题,没什么模棱两可的地方。
几日不见,苍河属实憔悴了太多,原也破衣烂衫,那张脸却珠圆玉润,光彩照人,如今消瘦的颧骨都有些突出,“案子虽没判下来,可刑部已经提出要将六十四家济慈院即刻解散,一个不留。”
秦昭点头,“听说了。”
“不行!”苍河突然抓住铁栏,鸳眼透出急切又担忧的目光,“倘若解散,那些孩子怎么办?”
“不解散,把那些孩子留下来慢慢宰割?”秦昭挑眉。
“秦昭,你没有同情心!”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秦某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与那些以采生折割敛财的畜牲还是有区别的。”
苍河见秦昭没有主动的意思,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你能不能帮我把济慈院留下来?”
“
苍院令这话说的秦某有些害怕。”
“我认真的!”
看出苍河眼中那份乞求,秦昭敛神,“事到如今,苍院令还是想想如何保命,凡超出实力范围外的多管闲事,都是愚蠢。”
“那些孩子不能没有家!”
“依大齐律,凡未满八岁的孩子可以送到慈幼局,满八岁,他们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