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近午。
金市芷泉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云中楼对面,昨日厮杀甚为激烈的巷子里摆着几个摊位,亦有行人穿梭,丝毫没有因为死过人,就生忌讳。
巷口处卖茶的老翁正熟练操作手里的茶具,热腾腾的香茶飘散开来,香气四溢。
半敞的窗棂里,秦昭一袭白衣端直坐在临窗桌边,“金市果然不同凡响,一个街头卖茶的老翁,居然有这般手艺。”
“茶也不错,雨前龙井。”
对面,荣谨思扫了眼巷口的老翁,随后目光落到秦昭身上,“秦公子的阿姐丢了, 你非但不着急,还要与我谈桩生意?”
“荣少主明明知道我是来谈生意的,不也把请进来了么。”秦昭迎上荣谨思的眸子,神色淡然,面容平静。
“说说看,什么生意?”
“我要林缇。”秦昭开门见山。
荣谨思微微蹙眉,“谁是林缇?”
听到对面反问,秦昭忽的一笑,“昨日芷泉街上那场殴斗,我虽没亲眼所见,可也得到消息,露面的至少四拨人,也就是说有四拨人知道在云中楼外守株待兔,那些人都能查到林缇是林若兰的姐姐,可见这也不是什么难查的秘密。”
荣谨思垂首,再抬头时神色冷峻,“即便我能查到,你如何确定林缇在我手里?”
“若秦某料想不错,荣少主早知林缇与林若兰的关系,此前不动声色是因为林缇的身份虽说上不得台面,可也说得
过去,万一被人知晓也没什么,毕竟济慈院是善举,如今不同了,林缇做的是采生折割的勾当,若被令尊知道她们的关系,林若兰只怕在荣家,呆不下去。”
荣谨思盯着秦昭,“然后呢?”
“荣少主此行未必是为林缇,但出了这样的事,荣少主应该很想解决掉这件事。”
秦昭直言,“林缇落在谁手里这个秘密都瞒不住,唯有落到荣少主手里,此事方有转机。”
荣谨思沉默。
“据秦某所知,荣少主师从轩辕夜。”
听到此,荣谨思脸色骤变,“很少有人能查到这个。”
“现在荣少主可否与秦某说句实话?”
“林缇的确在我手里,可我不能给你。”荣谨思冷然开口。
秦昭点头,“那我退一步,希望荣少主换人的时候,保我阿姐平安。”
看着一脸严肃的秦昭,荣谨思身体微微朝后倾斜,靠在椅背上,“秦公子当真不知道顾朝颜在哪里?”
“此话怎讲?”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裴冽与顾朝颜合谋将吾妻虏走,再将消息放出去,引林缇现身的伎俩?”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是济慈院案幕后主使在林缇失去控制后,以林若兰为诱饵, 抓回林缇的伎俩?”
四目相视,二人皆不语。
“提醒荣少主一句,我能猜到人在云中楼,别人也能猜到。”秦昭看了眼外面那个卖茶的老翁,“荣少主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荣谨思亦瞧向巷口
茶摊,“敢动岭南荣家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砰—
偏在这时,云中楼内传来打斗声响。
秦昭看了眼荣谨思,“我来的巧了。”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少主不好了!有几个黑衣人打上来了!”
荣谨思陡然起身,寒目如锥。
“守好晨儿!”
“是!”
就在荣谨思欲离开房间之际,背后传来破空声,一道剑气自窗棂直袭而入!
他猛然回身,见刚刚还在巷口卖茶的老翁破窗而入,正身手敏捷的站在桌上,手中利剑被秦昭以指夹住,“这里有我,荣少主且忙。”
荣谨思只看了秦昭一眼,飞身而去。
“站住!”老翁欲追,却被秦昭挡住去路,“老人家眼神不太好,还出来做这种营生?”
“挡我者死。”老翁目狠,举剑直攻。
剑气乍起,空气中瞬间闪出无数剑光,层层叠叠,亦真亦幻!
秦昭不敢小觑,自腰间抽出洛水,然对面剑锋已至。
危险逼近,秦昭急速后退,双脚与地面剧烈摩擦,待他站定,对方剑气余威不止,令其白色长衣鼓动生风。
老翁黑目如炭,“找死!”
秦昭知道,是高手。
没有丝毫犹豫,秦昭竖举洛水,体内真气疯狂灌入,银白剑身霎时绽出耀目白光。
老翁突然止招,面色陡肃,眼中闪过凌厉锋芒。
黑色软剑在老翁手里缓慢翻转,一蓬蓬剑影仿佛在他身前编织起巨大的黑色渔网,每一道网丝都闪烁着与黑色软剑同样的
黑色光芒,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压迫而来。
眼见渔网铺天盖地,犹如逃脱不掉的罗网笼罩过来,秦昭猛然震动手腕,无数银白色的浪花自洛水剑身疯狂洒开,顷刻在秦昭面前生成一片巨大的海浪!
浪花拍岸惊起,一叠高过一叠。
秦昭身在其中,仿若浪中仙人,周身白衣朝四方飞散。
轰—
银白海啸与巨大渔网激烈碰撞,挤压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