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笑着点头,这倒不是让如此信任裴行俭,而是关于『被坑』这件事,他早已经是经验丰富。
而且如果真有问题,他们这群人也不会这麽容易从辽东脱身。
「至于我为什麽知道这些消息.」
裴行俭从红汤中捞出一块毛肚塞进嘴中,嚼了两口后便囫囵咽下,语气不满道:「老了啊。」
「人老精,鬼老灵?」
「那倒不至于,只是年纪大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总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道消息。」
到底是谁在对卢家下手,裴行俭言语不详。
不过李钧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对方要麽是当年被卢家摘了果子,赶出辽东的那群人。要麽就是想找张峰岳麻烦的人。
在得知陆玉璋吃倭区锦衣卫绝户的事情之后,李钧也不是光拍拍脑袋就提枪上门,而是早就让谢必安去摸了摸这些辽东门阀的底细。
卢宁是坚定不移的新东林党人,是首辅张峰岳最忠实的拥趸。
「歇一歇吧,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用急于这一时。」裴行俭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李钧把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道:「行啊,那要不我来重庆府跟您搭个伴?」
这句话明显将裴行俭吓了一跳,当即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恩将仇报是吧?」
「开个玩笑罢了,您别紧张。」
李钧哈哈一笑,淡然说道:「以前我没本事,在别人手中吃了亏后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一边舔着伤口,一边瞪大了眼睛盯着周围,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如果那时候您跟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照听不误。」
李钧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手边半开的车窗有急风灌入,吹起他又快要盖过眉眼的头发。
「我知道现在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依旧算不上什麽大人物,顶多算一个比较大的麻烦。但对于我来说,现在轮到我拿着刀去找他们的麻烦,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站在角落中惶惶不可终日。」
「我不是什麽君子,我只是个小人。」
李钧笑道:「报仇这件事我等不了十年,多等一天,我都辗转难眠。」
「哎。」
裴行俭叹了口气,突然对眼前香味四溢的火锅失去了兴趣。
他将筷子横在碗上,轻声说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各方势力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到了新政之上,风雨将起,那些想要打独行武序主意的人也没有了那个精力和时间。如果你想落脚,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
李钧反问道:「没有根,又怎麽落脚?」
「有人,就有根。」
「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去拔了别人的根。裴老您也不用再劝我了,这次我们不算两清,而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开口。」
李钧挂断了和裴行俭的通讯,就听见副驾位置上的邹四九开口问道。
「钧哥,现在陈乞生那个牛鼻子和小白去了江西行省,袁姐也带着小黑去了南直吏的苏州府,咱们去哪儿?」
李钧眺望着窗外的黑夜,毫不犹豫道:「陪都金陵。」
「去看看墨序矩子堂的中部分院,又是怎麽样一番虎穴龙潭!」
梁火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而影响他心情的根源,就是此刻和自己隔着一张三尺宽柜台相对而立的女人。
对方的穿着打扮没有半点女人味,一件黑色袍子罩着身体,露出的五官倒是挺拔立体,不过从那抹僵硬的笑意上能够看得出,应该都不是原装货。
而衣袍袖口上绣着的一串特殊纹饰,表明对方的身份是隶属于墨序矩子堂中部分院麾下的调查人员。
虽然不情不愿,但梁火还是压着心底的烦躁,将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再重复了一次。
「我确实是认识蚩主,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没有了任何联系。至于你说的那两个叫长军和马王爷的明鬼,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金陵城中一个经营手工作坊的普通墨序工匠,连一具属于自己的墨甲都没有,怎麽可能认识那些珍贵的神器明鬼?」
「梁师傅你不要动怒,我刚才向你询问的这些人,都是已经确定背叛墨序的高危明鬼,有很多从序者和明鬼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因为你曾经和其中的人有过接触,所以我们才会特别注意你的安全,屡次叨扰,希望你能理解。」
女人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审视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梁火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挖出任何一丝可疑的异样。
「那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梁火阴阳怪气道。
「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虽然你不是矩子堂的人,但只要是墨序,中部分院都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
梁火冷着脸道:「那现在问清楚了,能请你离开了吗?我可不像你们这麽命好能够在中部分院里衣食无忧,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啊。」
「当然可以。」
话虽这样说,但女人并没有半点挪动脚步的意思,依旧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什麽意思?还是不相信我,准备抓我回中部分院审问?」
梁火怒极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