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季埋下脊背,膝盖微曲,这一次竟主动冲出,悍然扑向李钧!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两条狗能跳多高的墙!」
李钧冷冷一笑,双手合十,掌心扣握的指虎碰撞相连,爆发出一片铿锵锐音,延展而出的竟是一把李钧阔别许久的绣春刀。
「老李,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不错吧。」
站在头顶的李花满脸骄傲,眯着眼,昂着脸,竖着耳朵等着李钧的夸赞。
李钧闻言一笑,左手竖起拇指,举过头顶。
就在此刻,刺耳的呼啸声已然迫近身前。
纵身跃起的尹季双手握斧,立劈而下!
「不自量力。」
李钧鄙夷的眼神正对上两人涌现疯狂的脏黑眼眸,单手持刀,轻轻撩起。
铛!
一声巨响,旷远如锺。
巨斧一阵哀鸣,灿然如淬金般的庞然身躯高高抛飞了出去,浑身炸开细密的伤口,血水喷洒,模样凄惨。
尹季重重摔在地面上,止不住的翻滚,脊背挤压着满地的血泥,犁出一条深深沟壑。
「站起来。」
森冷的话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在还未喘过这一口气的尹季头顶响起。
铮!
刀光直落,尹季狼狈向旁侧一翻,堪堪避开了刀锋。
手肘压着地面,尹季这才刚撑起身子,又是一抹锋芒劈向自己的头颅!
铛!
尹季半跪在地,绣春刀刃在架挡的斧身上斩出一串刺眼的火花,将斧身从中劈断。
「站起来。」
尹季嘴唇翕动,还未出声,势大力沉的一记膝撞就砸在了脸上。
尹季向后翻滚横飞,足有四五丈远,金身支离破碎,如同枯黄的落叶撒了一地,塌陷的面门中没有鲜血流淌,堆叠的皮肉就像脱水的棉絮一样,软塌塌的挂在身上。
残留的独眼中瞳孔涣散,迷糊的视线茫然向上抬起。
李钧停步在尹季的一丈开外,微微低着头,赤膊的身躯散发着恍如远古巨兽的压迫性,又似一座屹立高原的通天神山。
身为曾经的社稷首领,东皇宫九君,尹季心中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无力和颓然。绝对的压制,绝对的落差,让他和李钧之间似乎横亘了一条鸿沟,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而自己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不是因为这座稷场的恢复能力有多麽强悍,只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想让自己死的这麽简单,对方这是要慢慢折磨自己。
踏!
脚步落下的轻微声响,却如一道雷霆炸响在尹季的脑海。
「尹季,你想干什麽?!」
同样萎靡不振的林迦婆突然失声尖叫。
噗呲!
只见尹季右手贯入自己的头颅之中,手腕转动,像是在一片糜烂的血肉中翻找着什麽。
与此同时,那散落地上的金身碎片不知何时悄然化为流水,从尹季身体的伤口中钻入。
「我想干什麽?你倒不如问问你自己想干什麽。」
尹季的胸膛中传出他沙哑的声音:「你难道不也打算出卖我?」
「你出卖我难道就能活的下来?!」
林迦婆奋力前伸着头,表情狰狞,龇牙咧嘴,竟是要去撕咬那只插入头颅的手臂。
「所以我们,各求活路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体同生,利益交织的两人,本该亲密更甚夫妻,可眼下却如同生死仇敌,不顾一切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噗呲!
一根根金色尖刺不断从尹季跪坐的身体中洞穿而出,戳瞎了眼睛,戳穿了咽喉,戳烂了心口。
尹季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撕扯翻掏着自己的头颅。
李钧停下脚步,左手遮住头顶,自己则是漠然看着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向强者跪地求饶,向弱者施以刀斧。
尹季和林迦婆其实是一种人,前者委身于东皇宫之下,后者周旋于各家佛门之间。前者以番民为田,后者以信徒为奴。
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利用身边能够利用的所有一切。
在遭遇危险之时,也能果断的出卖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这场自相残杀并没有持续太久,从尹季身体内漏出的金光逐渐消散,林迦婆面门中的凶戾也陡然凝固,眼中的疯狂定格成浓烈的绝望和不甘。
噗呲!
尹季从自己的头颅中生生抽出了一截还在扭动的慧根,用双手死死抓住。
他朝前跪行两步,破烂不堪的手臂高高举起。
「革君大人,这才是林迦婆真正的本体,只要把她带回桑烟神山,再加上我的协助,袁明妃就能消弭所有隐患,成功晋升序二。」
或许是为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尹季奋力全身力气,半晌才在自己糜烂的头颅上凝聚出了一张新的脸。
耷拉下垂的眼袋,褶皱堆积的脸皮,颤抖的乌黑嘴唇,盖在花白头发下的眼珠子昏黄空洞,表情惊恐,挂满了讨好。
「求您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不想死,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李钧眉头微蹙,眼中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