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它。」
跟沈笠震惊相比,邹四九倒显得十分平静,说道:「不过什麽『监察天下』,那就是对外的一个说辞罢了。黄梁建立的真正目的,不过一样也是为了铲除异己。」
「所以黄梁从建立初期,决定了不会有什麽好下场。被天下江湖群雄奋起围攻,被打得四分五裂。要不是因为李祖,我恐怕也死在那场战役之中了。」
「觋君丶山鬼.这些绰号听着真是让人怀念啊。」
邹四九似陷入过往的回忆之中,自顾自道:「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麽大一圈,最终还是要跟这些人分个生死,不过也的确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邹爷.不好了!」
一名天阙汉子快步冲了进来,神色惊慌看着邹四九。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汉子咽了口唾沫,竭力抚平了喘息:「我们位于城外的新安仓库被人炸了,弟兄们死伤不少」
「好胆!」
沈笠拔身而起,厉声道:「邹爷,我现在就去处理,一定给帮里一个交代!」
「别着急,现在人恐怕早就已经跑了,你就算赶过去也无济于事。而且,万一你要是也被人依样画葫芦,在新安仓库蹲点,打你伏击怎麽办?」
邹四九抬手往下一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山鬼殷温,你倒真跟传闻之中一样,是个报仇不隔夜的凶狠性情啊。不过,这里可不是你们东皇会的主场,而是我天阙的地盘。」
邹四九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微阖的眼缝中有冷光流动。
「这场猫鼠游戏,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慢慢玩!」
良公明控制飞剑从半空落下,两只脚刚刚站上山道,便不由自主向前一个趔趄。
此刻刚刚从浮梁战场返回龙虎山的他,看起来神色格外萎靡,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受伤不轻。
山道两侧的道观依旧热闹非凡,就地盘坐入梦之人比比皆是,所有人都沉浸在修行道法的欢愉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良公明掩嘴连连咳嗽了几声,接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才终于有所缓解,迈开虚浮的脚步朝着山上走去。
「良道长,现在张天师他老人家正在跟李钧交手,你怎麽却在这个时候回了龙虎山?」
有人影出现,拦住了良公明的前路。
「张清礼?」
良公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眉头微皱:「本尊是奉了天师的旨意,特意返回宗门坐镇,你有什麽问题?」
「当真是天师敕令,还是你临阵脱逃?」
张清礼语气狂悖,半点不给良公明这位昔日的青城掌教任何颜面。
「张清礼,你不要太放肆!」
良公明怒声喝道,可话音刚刚出口,就像是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序四,还没资格在本尊面前挑衅。要是想做落井下石的下作事情,让你父亲张崇诚自己来,你还不够格!」
良公明脸色阴沉难看,继续拾阶而上。
「滚开!」
张清礼似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在良公明眼神的逼视下,老老实实的让了开山道。
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良公明耳边却突然响起幽幽话音。
「浮黎吃里扒外,引外人潜入永乐洞天,意图盗取天师他老人家手中的天仙席位。」
良公明脚步不停,对张清礼的话置若罔闻。
「可惜,他在那些人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一条领路的狗,进门后就被人出卖的乾乾净净。让我父亲洞穿了道基,彻底身死道消了。」
良公明脚步猛然一顿,却并未选择回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浮黎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你要是在故意栽赃陷害,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麽轻飘飘的揭过去。等天师返回山门后,本尊一定会参你们父子一本!」
「我等着。不过,到时候你只用参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父亲是听不到天师的斥责了。」
良公明此刻终于回头,却见张清礼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神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张清礼,你什麽意思?」
「我父亲也死了,被东皇宫的所诓骗,直到死才挣脱了梦境,清醒了过来。」
张清礼手上古怪的动作,以及脸上浮现的瘮人笑意,看的良公明毛骨悚然。
「浮黎是什麽身份,严东庆告诉了我爹,而我爹又告诉了我。」
张清礼无视良公明浑身散发的寒意,自顾自说道:「我爹丶浮黎丶严东庆,他们这些人自诩聪明,却从头到尾都被春秋会耍的团团转。最终丢了性命丶断了传承丶成了傀儡,没有一个得偿所愿。」
「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他们为什麽要如此愚蠢。良公明,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明白他们为什麽会输的这麽惨吗?」
良公明眉头紧蹙,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清礼的腹部。
从那里散发出的气息,跟张清礼格格不入,却又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你吃了他?」
「当然,意识支离破碎,已经无力回天。要是让这份序三道基也跟着枯萎凋零,岂不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