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要管屯田,就绕不开朝中那些勋武大臣。
如果不管屯田,那些军士就会继续遭受勋贵们的压榨、侵夺,且不说那些将士们情何以堪?
更严重的是,军粮无法自给,卫所战斗力下降,军士们常年受此压迫,凝聚力也会下降。
齐雍知道妄动勋贵的后果,但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前世,成王之所以能在南昌一呼百应,集结了十多万人的军队起兵造反,并且一口气打进了皇城,最根本原因还是,部分卫所长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被权贵压迫、侵夺,不仅战斗力下降,而且军心涣散,人心不稳……
齐雍整顿五军衙门,触动了权贵利益,不过是加快了成王起兵造反的脚步。
就算齐雍不这样做,成王依旧会起兵造反。
沈昭嬑深吸一口气:“爹爹要插手这事?”
前世爹爹与齐雍关系疏远,应是没机会插手,后来事情闹大了,才联合了不少武将弹劾显国公府,爹爹这一举动,也成了压死显国公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昭嬑也曾怀疑过,爹爹勾结叛党的罪名,有没有可能是成王余孽对镇北侯府的报复。
沈岐面色凝重:“殿下打算让都察院弹劾显国公府,镇北侯府定要首当其冲做殿下的马前卒。”
殿下的意思是,安排地方军士进京告御状,将地方将吏,长官占种侵夺屯田一事揭开,镇北侯联络相熟的武将一起,揭露显国公府侵占屯田,危害社稷,再由都察院去弹劾显国公府。
沈昭嬑连忙道:“爹爹,勋贵势力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引申触类,军屯触动了朝中许多勋贵的利益,显国公府背后又牵连了不少勋贵武将,动了显国公府,会得罪许多勋武大臣。”
沈岐蹙眉:“卫所是由五军都督府官辖,五军衙门出了问题,威胁的是皇权,镇北侯府是保皇党,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是让您袖手旁观,”沈昭嬑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显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撼动,稍有不慎就会遗祸无穷,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前世,齐雍平定叛乱之后,在内宫隆宗门,内设了军机事务处,扼制五军都督府,进一步集权专政。
五军衙门的权利被逐步削弱,勋贵地位一落千丈,朝廷对地方都司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军权统一为后来齐雍两征西域埋下了铺垫。
沈昭嬑不敢明说:“可以在宫中内设一个如内阁一般的军务衙门,五军衙门各事都要经过军务处商讨,经由皇上定夺,五军衙门诸事越不过军务处的大臣和皇上,勋贵对五军衙门的决策就会降低,皇上对军权的掌控也会逐步加强……”
前世,隆宗门的军机房,不仅削弱了勋贵的势力,还逐步分化了内阁阁臣们的权利,内阁票拟制,渐渐演变成了内阁集体负责制。
哪一方出了问题,各级官员都逃不了干系。
以皇帝的利益作为中心,将所有人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
皇帝直接掌握朝政,统帅军队,可以任免大臣,享有一切决策之权。
“军机房”成为国家权力中心。
军机大臣拥有监督权,有权对大臣的工作提出质询,有权对各部的决策进行辩论,有权发动议会,批准或否决朝廷各项重大政事。
限制了大臣们一人独大的局面,扼制权贵们的权柄,极大程度地平衡了朝政。
沈昭嬑大体将前世齐雍成立的“军机房”说了一遍。
齐雍是何等聪明?想必前世他在解决了显国公府后,进一步发现五军衙门的种种弊端,便想出成立军机房的对策,只是来不及实施,他就南下抗倭了,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惨事了。
想来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些雏形。
只是齐雍回京不久,成立军机房需要契机,更需要勋武大臣的支持才能实行。
沈岐听得眼睛一发亮,沈昭嬑只大致说了想法,他心中已经渐渐有了雏形:“我先与幕僚商量一个具体章程,回头与殿下提一提。”
从书房出来时,沈昭嬑的心情并没有放松。
父亲和齐雍并不知道,这时太后已经和远在南昌的成王暗中勾结。
军屯之事牵扯太广,五军衙门至少有半数勋贵牵扯其中,齐雍妄动显国公府,也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纷纷倒戈太后,支持成王造反。
她只是一个内宅女子,不能直接参与朝事,唯一能做的便是提醒父亲,想要扼制太后的势力,解决五军衙门的种种弊端,成立军机房也可以达成,虽然成效慢了许多,却胜在稳妥。
沈昭意回到梧秋院,唤来陈大的父亲陈宝贵,让他以置办庄子的名义,去一趟江西南昌,打听一些关于成王府的事,从市井之中打听便好,不需要接触一些危险的人事
她记得前世,齐雍平定成王之乱后,开始大肆清查朝中成王余孽,有一件事闹得很大。
成王在南昌一带侵占良田,广招门客,招贤纳士,还勾结地方土匪,大肆敛财,有些官员看出了成王的野心,曾上疏控告成王。
但是这些上疏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