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垂下眼睛,她还知道,这位擅长调鼎食方的姑姑姓乔……人称乔姑姑,是一位罕见的食医,祖上着有《调鼎食经》,是当世最负盛名的食医之学。
柳心瑶用了一些太和饼,色白如玉的糕点,吃起来软糯清香,一点也不腻口,据说有健脾益气的功效。
沈昭嬑吃了一些鲜果。
两人坐着说了一些话,无非是一些穿戴搭配,之后沈昭嬑扶母亲去偏殿行了方便,重新整理了仪容,这才回到外殿,继续等皇后娘娘召见。
皇后娘娘没让她们久等。
不到片刻,就有内侍过来传唤,小宫女一左一右打起帘子。
沈昭嬑扶着母亲进了西暖阁。
殿里很安静,沈昭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正是她后来改良过的安神香。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随着母亲一起下跪行礼,来自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注视,审视地罩在她身上,淡淡地压迫在头顶。
这她让想到了齐雍。
齐雍看人时,目光也是这般当头罩下,仿佛整个人在他眼里都是无所遁形,只是齐雍看她时,目光从来不带压迫。
沈昭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有一道温和且威仪的声音响起:“免礼!”
沈昭嬑同母亲一起谢恩之后,就有宫女上前扶她们起身。
皇后娘娘命人给她们赐了座。
皇后娘娘端坐在炕上,穿了圆领真红大袖衫,衣上绣了金凤,戴了一顶齐额的珠翠凤冠,一身燕居常服,华贵庄重,气度却并不慑人,反而显得温和端庄。
她一手缠着七宝佛珠,扶着凤头的扶手,那凤头扶手许是经常被她把握,显得油光脂亮。
皇后娘娘小指上戴了镶了珠玉的指套,十分漂亮。
她看着柳心瑶:“你家的姑娘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你怎么就舍得折腾她,把她带进宫里了。”
镇北侯夫人递牌进宫时,她就交代宫人回复说:一切以大姑娘身体为重,谢恩之事容后再说。
柳心瑶恭敬地说:“原是想等昭姐儿身子再好些,只钦天监在衙门张了榜,说是过些天又要落雪。”
皇后娘娘笑着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沈昭嬑:“身体好些了吗?”
皇后娘娘的声音很温和,显得亲切,叫人感受不到一丝压迫感,沈昭嬑抬了抬头,轻敛着眼睛,不敢直视贵人。
她如实回答:“前些天,太医进府为臣女复诊,只说身体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停药了。”
皇后娘娘见她不卑不亢,应答有礼:“让周院史过来为你把一把脉,”说到这里,她语气又柔和了一些,“周院史早就卸了职,齐王回京时,因常年征战在外,身体有些劳损,积瘀了不少暗伤,皇上放心不下,又召了周院史进宫,现在的程院史还是他的门生。”
仿佛在同她闲聊一般,显得很随意。
沈昭嬑放松了一些:“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娘娘端起茶,慢慢地喝。
十五岁的姑娘已经长了身段,火狐毛托着白腻的鹅蛋脸,衬得一张小脸韶光淑艳,端坐在锦杌间,显得沉静内敛,腰背挺直着,仪态端方,却并不刻板、僵直,身上也没有慌张卑怯之态。
削肩自然下垂,眉眼轻敛着,低眉顺眼,一截儿脖颈弯出了柔顺的弧度,透出了对她的恭敬。
当真应了徐姑姑那八个字:谦卑有节,进退有礼。
是大家风范。
难怪唐世子说,齐王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能叫他瞧进眼里的,那都是最好的。
皇后娘娘搁下茶杯,轻叹一声:“也是康郡王府家不念祖功,不修祖德,家里失了教养,才令你遭了无妄之灾,让身子跟着一起遭了罪,”她敛了笑容,看着沈昭嬑,“委屈你了!”
沈昭嬑眼眶一红,连忙道:“也是皇恩浩荡,皇上和皇后娘娘厚爱臣女,为臣女主持公道,赐下嘉赏,臣女,”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突然起身,敛衣跪下,深深下拜,“臣女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后娘娘恩德……”
柳心瑶也连忙下跪,拜谢皇恩。
“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下跪,连忙道,“快扶镇北侯夫人和大姑娘起身。”
两个小宫女连忙上前扶起沈昭嬑和柳心瑶。
沈昭嬑重新坐回锦杌上,皇后娘娘拉起她的手:“皇上登基第一年,铁勒部大举来犯,老镇北侯率军迎敌,打退了铁勒部,为国捐躯,后来你父亲接下了镇守河西的重任,曾一战驱敌五百里,为大周朝开疆拓土……你们沈氏男儿,有许多都牺牲在河西战场上,皇上总同本宫说,你们镇北侯府门承鼎盛,满门忠烈。”
门承鼎盛这四字承载了太多东西。
门承两个字,从来不单是血脉的延续,更是祖德、祖功的传承,铭记祖宗的德行和功绩,代代相承……
当今已经鲜少有世家能承担得起这四字的重量。
镇北侯府担得起。
皇上刚登基时,因太后娘娘涉政干权,皇位并不稳固,老镇北侯击退蛮敌,为君尽忠,为国捐躯,也坚定了保皇党们保皇的决心。
皇上这才有了和太后对抗的资本。
“你们家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