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金镶玉龙首大簪,一对镶红宝凤首大簪,一顶花丝龙凤呈祥嵌玉云髻冠儿……”小全子一连报了十几样首饰名字,全都是镶金嵌玉,或是镶了红宝。
这也叫金玉良缘。
赠簪定情。
殿下很早准备上了,宫里的能工巧匠,叫他使唤得团团转,得亏了皇上后宫空虚,匠人们才能空出时间来。
齐雍倒是没有一点不耐,提前准备的好处就是,事到临头心不慌:“再挑白、金、黑、粉四色珠各一斛,南珠要挑上等的金霞珠,东珠要挑色白个大的,玄珠要挑那种色黑,带有铜绿光彩的……”
他不厌其烦地交代。
小全子人都麻烦了,问一遍都要加点东西,亏得他家殿下,这些年征战在外,积攒了不少家业,不然就一个纳采,就不够他败的。
纳采的礼单没有问题,齐雍转而问起了媒人的情况:“魏国公老夫人那边,都说清楚了吗?”
小全子抬眼望了望天:“说好了,您亲自去说的,又请汝郡王妃递了一回话,魏国公老夫人德高望重,是京里最有牌面的人,请她做媒人,那是最妥当不过的事了,您快把心搁进肚子里去。”
魏国公老夫人名声好,教养皇后娘娘有功,封了一品国夫人,品阶与王妃等同,她本身德高望重,在京里没有恶名,魏国公府没出过作奸犯科的子弟,哪家老夫人都不如她有福气。
齐雍原想问礼部那边的安排的如何了,纳采问名的时间定下了没有……
逐风忽然走进书房里:“殿下,事情有变,陈公甫有要事要与您相商,您请马上去一趟仙飨楼。”
齐雍蹙眉:“他几时进京的?”
陈公甫提前进京了。
王仁金在抵达香河当晚,就叫司礼监秘密接进宫里,陈公甫要暂时留在香河,等二月初,广威将军进京之后再进京,陈公甫当年被遣返原籍,不可私自进京,暂时还不能露了行踪。
逐风低声道:“昨天深夜,陈公甫和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谭同是知交,谭同昨儿深夜去香河与他会面,二人不知商量了什么,随后陈公甫便与谭同一起进京了,随行的还有陈公甫的一个学生,名叫郑玉庭,是与苏明霁同一期的举人,因家里出了变故,没有继续考。”
陈公甫不受摆布,他早有预料,本来也各有算计。
他为了对付隆郡王。
陈公甫却想借机挑起清流与太后党的争斗,整肃吏治,为朝中那些对抗太后党惨死的清流报仇。
目的不一致,也是殊途同归。
只是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齐雍蹙眉:“可有查到郑玉庭的底细?”
逐风与他说:“原是浙江桐庐县人士,是耕读人家,家里小有薄田,供他读书,但四年前,杭州织造衙门与地方官府,逼迫桐庐县几户家中有田的人家改稻种桑,他爹娘集合乡邻去县衙里讨要说法,被地方官府以通倭的罪名抓捕,被放回家中时,已经气息奄奄,为了给爹娘看诊治,郑玉庭走投无路之下,只得贱卖了家中的良田宅院,可饶是如此,也没能救回爹娘。”
齐雍一下捏紧了手腕上的佛珠:“这么大的事,京里竟一点消息也没有,”显国公府在浙江只手遮天,“乱扣罪名,以达到侵占良田,侵吞他人钱财的目的。”
改稻种桑,只是个名目。
朝廷没有颁发这样的国策,地方官府可以提出这样的政举,百姓如果不配合,官府就没资格,以此为由向百姓开罪。
郑家是耕读人家,自然懂得朝庭律法,这才向官府讨要说法,然而这只是官府设下的圈套。
通倭罪名……能扣这个罪名的,只有浙江都司。
浙江都司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儿?
郑玉庭一家对于浙江都司来说,只是一个小角儿,郑玉庭有功名在身,是个举人,对付郑家容易,却会沾染许多麻烦,对那么对方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达成侵吞田宅的目的?
花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对付一个小角色,显然不可能。
郑氏夫妻手里可能掌握了,对浙江不利的东西。
齐雍淡声道:“我马上去见陈公甫,”他转头交代小全子,“你现在进宫给皇上通个信……”
小全子连忙应下。
……
沈昭嬑目送齐晏然回了茶楼,又逛了一会儿,便登车准备回府。
马车经过廖记羊肉铺时,闻到了一股香浓的羊汤味,想到母亲前几日,有些馋廖记羊肉铺的羊肉泡馍,便使了一个婆子去买。
等婆子提着食盒回来,沈昭嬑准备打道回府。
“咚——”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
闷雷一般的鼓声,猛地锤进了耳朵里,沈昭嬑一阵心惊肉跳,脑子里嗡嗡直响,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这是……”心跳开始加速。
眼前的画面如水波纹一样扭曲、模糊、变幻,渐渐与前世某个场景慢慢重合。
那是冬月的一天,母亲带她出来透气,她在浮玉山摔断了腿,养了两个月,还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坐在马车里,掀着车窗帘子向外张望,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