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江变成妖邪,长出鸟喙鸟羽,刨坟食尸的画面彷佛还近在眼前。
那是他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噩梦。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眼前的疯癫道人。
何远江只觉手脚冰凉。
他望着似笑非笑的疯癫道人,既愤怒又惊惧。
愤怒於疯癫道人这个罪魁祸首令他变成怪物,又惧怕疯癫道人那诡异的手段。
何远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不明白,疯癫道人为什麽又找来了?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变成怪物的命运,结果才未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疯癫道人竟又找上门来了!
他只是个命贱的农夫,疯癫道人为什麽不放过他,还要找来他家中?
又找他做什麽?还要将他变成怪物吗?
还有他的母亲……
一瞬间,何远江的愤怒压过了恐惧,他红着眼睛看着疯癫道人。
“你把我母亲怎麽了?!你个该死的老东西,你把我母亲怎麽了?!”
何远江怒吼着,捏紧拳头猛然冲向了疯癫道人。
他知道疯癫道人不是凡人,手段诡异。
但他愤怒极了,他只想亲手打死这疯癫老道。
然而这一切只是他想。
事实上,何远江才刚冲出去两步,整个人就彷佛被按下了定格,动不了了。
而疯癫道人依旧盘腿坐在榻上,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何远江深刻的感觉到了凡人与修行䭾之间的差距,心中逐渐涌上绝望。
他现在只剩下嘴巴和眼珠子能动,语气悲愤又凄凉。
“你到底把我母亲怎麽了?我们母子并未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什麽不肯放过我们?你还来找我做什麽?还要把我变成怪物吗?!”
疯癫道人笑着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何远江,嗓音嘶哑低沉。
“你母亲只是晕过去了,老道我只喜好丹道,没有什麽杀人的嗜好。”
听及此话,何远江神色稍缓,但依旧难掩愤恨。
望着疯癫老道的眼神彷佛要生啖其肉。
疯癫道人也不在意,呵呵笑着,自顾自地说道:“算一算日子,你此刻应当已经化为食腐鸟了,但你现在还好好的,老道我的鸟儿却没了,老道我很好奇,你身上发生了什麽?”
疯癫老道之所以会专门找来,正是因为感知到何远江这边出问题了。
鸟儿没了,何远江却还活的好好的。
这是疯癫老道以前未曾遇到过的。
他炼的丹药他清楚,任凭是武师吃了,也无法完好无损。
给何远江这麽个普通人吃,应该是毫无意外的。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疯癫道人很好奇,何远江身上发生了什麽?
何远江都要恨死疯癫道人了,根本不想配合他。
但他母亲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自己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跟疯癫老道硬碰硬,是很不理智的选择。
深吸了口气,何远江咬咬牙道:“我告诉你缘由,你就能放过我和我母亲吗?”
疯癫老道看了他两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何远江会不会配合他,他其实根本不在意。
让一个凡人开口说真话,他方法简直不要太多。
刚才的疑问,其实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而且比起何远江这一番委曲求全式的交代缘由,他更相信自己术法控制下,让何远江说出的真话。
疯癫老道笑着摇了摇头,浑浊的老眼对上何远江的眸子,嘶哑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的力量。
“何远江,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麽?”
何远江方才还清明的眼眸瞬间变得痴呆,语气呆滞地开口道:“我变成了怪物后,我母亲带我去了宋家村的玄清庙,拜见了玄清公……”
他呆滞地将前因後果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细节经过都说得一清二楚。
疯癫老道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渐收,变得严肃起来。
眼底隐隐流露出惊诧震惊。
待何远江讲完前後经过,疯癫老道立马又问了几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位玄清公是何方神圣?
那玄清公很灵吗?有什麽显灵事迹?
那玄清公具体是何情况?
何远江自然是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疯癫老道问完自己想问的后,连对何远江的控制都没有解除,便兀自坐在榻上出神。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三个字——玄清公。
原以为可能何远江有什麽奇遇,或䭾遇上了什麽高人……
结果没想到,这背後竟然是一尊名为玄清公的神灵?
神灵?
是真的神灵吗?
一尊只存在於传说中,而现实中根本不存的神灵,竟然现世了?
何远江在这种状态下是不会说假话的,而他所说的那些,也确实很真实。
甚至证据就摆在他的眼前,何远江体内确实没有了食腐鸟的痕迹了。
被抹除的乾乾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