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降维打击(下)
前院堂屋中,李魁胜喝着茶,给刑天鲤详细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吃亏了!」李魁胜苦笑。
他是小龙湫镇的巡检,他将罪证确凿的杀人匪徒送去大龙湫县城,交接的人,还是有同袍之谊,更是一起做买卖的老兄弟,大龙湫县的县尉胡连。
胡连也亲自带着县兵丶衙役,配合李魁胜缉捕孙老大背后的人。
「没抓到?」刑天鲤问他。
「抓到了!」李魁胜有点尴尬的看着刑天鲤:「你老叔儿几个,以前都是打打杀杀的汉子嘛,纯汉子,直肠子,以为抓到人,定了罪,录了口供,往大牢里一丢,就太平了。县城大牢,是你胡叔儿的地盘,只要人在咱们手中,想怎麽拿捏,不就怎麽拿捏麽?老叔儿和你胡叔儿也有一阵子没见了,就跑去,咳咳!」
「青楼听曲?」刑天鲤很理解的点了点头:「风雅之事!」
李魁胜的脸色越发的狼狈:「我们正在听曲喝酒,嗯,纯喝酒,纯听曲,咱们都是正经人,嗯,大牢里的那群腌臢货色,被人放了。」
「你还挨揍了!」刑天鲤轻轻问他:「挨的县衙的板子?」
李魁胜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反告你老叔儿栽赃陷害。」
刑天鲤沉声道:「我在黑松林里抓的那些个,可是罪证确凿!」
又是一通破口大骂,李魁胜恼怒道:「那些个,全都死在了大牢里,这就死无对证了不是。在四海老客栈抓的那几个,老叔儿还真是第一次见他们,明面上身份都是正经的客商,在大龙湫县收蚕丝的。那些个活口死了,他们反咬咱们栽赃嫁祸。」
李魁胜咬着牙,冷声道:「你胡叔儿差点在县衙大堂上拔刀,吓住了那蠢货县令,你老叔儿这才『仅仅挨了二十大板』。啧啧,这板子,可真够沉的,要不是老子身板结实,你胡叔儿的伤药厉害,老子这会儿还趴在床上呢。」
指天画地的骂了几句粗口,李魁胜又嘟囔了几句,诸如『还好老子也有后台啊』,『大龙湫县令还管不到这小小巡检司』,『想要动老子没这麽容易』之类。
刑天鲤端起茶壶,给李魁胜倒了一杯茶。
李魁胜轻叹道:「咱们这票老兄弟,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咱们走的官道,正行,虽然做点走私的买卖,偶尔也帮人看看场子,平平事,偶尔也杀杀人,放放火,咱们骨子里还都是正经好人。」
「他们麽,这些年,听闻他们组了个教派,叫做白莲教的。」
「暗设香堂,秘密传教,糊弄一些愚妇蠢男,整日里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盘算些什麽勾当。咱们爷们,能和他们混一块麽?这不是自己往茅坑里跳呢?」
刑天鲤刚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把茶水喷李魁胜脸上——白莲教?伱确定是叫做这个名字?这个教派,就这个名字,可不是啥正经的安分守己的东西!
难怪,李魁胜根本连一点儿情面都不讲,配合着刑天鲤对着那些家伙痛下狠手。
第二天,一大早,刑天鲤还在后园竹林中活动拳脚。
莫名的,他全身气血炽热,心口更有巴掌大小的一片皮肤滚杠,好似被烙铁灼烧一般,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高温缭绕,雨水泼洒在他身上,都快速化为缕缕白气升腾。
前院传来了极用力的敲门声,有人在大声的叫唤。
被气血烧得心烦意乱的刑天鲤拎着细竹竿,『哒哒』走到了前院,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声训斥:「李巡检,你还能不能安靖小龙湫镇?还能不能维护这里的安宁?呐,你的巡检司,都被人给炸了,你这个巡检,做得可真是好呀!」
刑天鲤上前几步,将说话那人纳入了『视野』。
乾瘦,矮小,好似一只老鼠精,偏偏穿着大玉朝低级官员的常服,脑门剃得溜光的他,脑壳后面还拖着三条小手指粗细,两尺多长的小铜钱辫子。
大玉朝祖制。
刮光脑壳,脑后带辫子,这是正儿八经的祖宗规矩。按照身份高低,皇帝九条辫子,宗室七条辫子,勋贵五条辫子,官员三条辫子,寻常黔首百姓,只有一条辫子。
眼前这人拖着三条小辫,可见是个官身。
在这厮身边,一左一右,杵着两个身高五尺多些的汉子,他们身穿深褐色号衣,胸前有一个明晃晃亮瞎人眼睛的红色圆圈,正中写了一个端端正正,海碗大小的『兵』字!
刑天鲤很认真的冲着这两人胸口大字打量了许久。
很好,褐色背景,红色圆圈,这是生怕人不好瞄准,刻意在胸膛上画的一个靶子!
这两人,就应该是正经的大龙湫县的县兵了吧?
看他们骨瘦如柴,站在一旁不断打呵欠的模样,刑天鲤很好奇他们能有多少战力。
李魁胜骂骂咧咧的行了上来,冲着那枯瘦官儿就是一通嚷嚷:「耶,耶,耶,马县丞,哪个狗入的给你说,咱的巡检司衙门被炸了?谁?」
马县丞昂起了头,正待开口,刑天鲤在一旁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刀:「这位大人可想好了,咱们小龙湫镇的巡检司,是房屋太破旧了,咱老叔儿日常办公,觉得憋闷,所以乾脆一把火烧了,准备盖新的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