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莳没有忽略池棠脸上细微的神情。

手上微微一用力，单薄的纸巾就被拦腰扯断。

穆莳起身，眸子低垂。

“去个卫生间。”他淡淡道。

说罢，转身离开。

池棠看着他的背影，眯眸，思忖了一会，起身道：“我也去一下，你们慢用。”

薛泽和林炎对视一眼。

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阮舟和顾俟潇正在为美食作斗争，压根没注意穆莳和池棠的离开。

清凉的水从指尖淌过，穆莳微微垂头。

“穆少，我们谈谈？”一道声音在穆莳身后响起。

穆莳动作一顿，然后不紧不慢地关了水龙头，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动作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池棠的身子微微靠在墙壁上，一脚抵着墙面。

穆莳没有想跟他多说的意思，擦完手，轻轻一抛，纸巾准确无误地落入垃圾箱里。

随即，抬脚就往外走。

“没想到，穆少也有龙阳之好。”

淡淡的男声传进穆莳的耳朵里。

他的步子蓦地停住，金丝眼镜的镜面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你什么意思。”穆莳沉声道。

池棠挑眉。

“字面意思。”

穆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一手插着口袋，转身。

“池少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这种天气却特意给我买几乎全冻的水，用心良苦啊。”

“我能知道原因吗？”

池棠眸光微闪。

“穆少说笑了。”他淡淡道，“我也就不继续跟您耍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了，我的原因只有一个——俟潇。”

穆莳插在口袋里的手微紧。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哦？池少难道是对顾俟潇……”

池棠直视穆莳，毫不避讳。

“对，就是穆少想的那个意思，我喜欢顾俟潇，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穆莳的呼吸微微一乱，几不可察。

“池家的人知道，他们的少爷居然喜欢上一个……男人嘛？”

池棠目光坚定。

“池家不缺我这一个孩子，继承家族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兴趣，潇潇是我喜欢的人，不管别人会有什么异样的目光，我都愿意去承担和面对。”

穆莳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呵，顾俟潇的意思呢，她也愿意吗。”

“潇潇的意思我最清楚。”池棠道，“所以还请穆少成全。”

穆莳笑了下，眸光流转间是一水的凉意。

“池少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我成全你们？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池棠顿了顿，又道。

“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

穆莳转身，想要离开。

“穆少。”

“还有什么事。”穆莳的声音很凉。

“如果潇潇之前做了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能卖我一个面子，高抬贵手，原谅她。”

池棠弯腰，说得很诚恳。

穆莳冷笑一声，微微侧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

“面子？在我这儿……你哪儿来的面子？”

“别忘了，就是你爷爷站在这儿，也得尊称我一声莳爷。”

池棠眸光一暗，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

穆莳看着，突然觉得没趣得很，摆摆手。

“罢了，今儿爷心情好，就破例一次。”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池棠才直起身，脸上多了一抹苦笑。

他这样，算不算卑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