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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想来,薛家在金陵的能耐,什么样的事情办不来?
然而他也不想想,薛家能办得来的事,哪一件织造府又办不下来呢?论到官面上的影响力,薛家连一个指头都赶不上人家。
而现在织造府都做不成,要推出来的事情,他倒是磕巴都不打一个就应下了。
柏杨和柳湘莲正好来看他,躲在屏风后面听得焦急不已。这两天的来往,薛蟠举止言行都十分妥帖,他们都险些要忘了,这位可是诨号呆霸王的!
柳湘莲和柏杨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奈。霸王还未见着,但呆已是确定无疑的了。
等到织造府的人说出要让薛家去办的事,柏杨不由呆住。
“前儿苏州织造府得了一匹好布,唤作什么冰青布,布料轻盈,颜色也是又透又亮,真如冰绡一般!听闻是什么人家祖传的染布手艺,今已失传了。苏州那边儿仅得了一丈,宝贝得什么似的,打算明年夏天上供给宫中的娘娘们用。这样的好事,咱们金陵可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你们薛家世居金陵,若是能找到这制作冰青布的法子,自然有享不尽的好处!”
没想到绕来绕去,竟绕到这上头来了。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让柏杨不服不行。
不过,这也算是解了柏杨的一份疑惑,要知道光是凭一千两银子,要将薛蟠坑进去,到底还是不行的。但是现在,一千两转眼变成了一匹永远都买不到的布,那就不一样了。
算起来还隐隐有些是自己坑了薛蟠的意思,虽然他当初卖东西的时候,可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这么曲里拐弯的关系。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可就真是丢不开手了。
等织造府的人走了,柳湘莲才大步走出去,叹气道,“薛兄也过分豪气了些!你都不问清楚那冰青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就一口应下,若到时候找不着,又当如何?”
“那种布料轻薄,明年夏天才能进上,还有半年时间,难不成就找不出一匹布来不成?”薛蟠不在意的道。
“若真的找不出来呢?”柏杨问。
薛蟠见他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相当笃定,不由一怔。等他慢慢反应过来,不由抽了一口冷气,“你们的意思是说,织造府那边找不到,所以才将这差事摊派给了我?”
“你单是想着若是完成了任务会有多少好处,却怎么不想想,若这任务完不成呢?”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他们家虽然挂在内府名下,但毕竟离得远,关系其实并不密切。但织造府这边却不同了,他们要动薛家,不过是递一句话的事。
薛家皇商的招牌,恐怕是真的要砸了。
薛蟠想了一会儿,咬牙道,“还有半年,总能想出法子来。我这就让人去找那冰青布,若有线索……”
“不必找了。”柏杨叹气,“你忘了我就是从姑苏来的?那冰青布本来是个少年人捧着盒子,到城东去碰运气的。布料被苏州织造的人买下,难道他们就没想过要再去找人吗?”
他们自然是没有找到的,否则也就没有江宁织造什么事,更不会有薛家这一趟差事了。
薛蟠这才开始着急起来。
柏杨已经渐渐发现,其实许多事情上他不是不懂,只是总比别人慢半拍。这也并不是因为他的脑子不好用,只是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些,须得自己慢慢想过来。只是同他来往的都是人精,倒衬得他不如旁人了。
不过既然决定要趟这混水,柏杨反而不着急了。他对薛蟠道,“你如今就算再担忧也无用,还是安心养好伤,再来设法。现在咱们先来谈谈那五百匹布的生意吧。”
柳湘莲和薛蟠都不料他会此时提起这事,俱是一愣。柏杨笑道,“怎么,难道这冰青布找不到,还不过日子、不做生意了不成?”
“有理。”薛蟠也跟着笑道,“既然是柏兄要,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回头就让人去仓库提了货给你。”
柏杨虽然是住在这里,但薛蟠却一直没有找到跟他说话的机会,因为他进出时总要拉上柳湘莲作伴。所以这会儿见有机会讨好他,薛蟠自然答应得十分痛快。
“还是商量一下,定个章程的好。”柏杨道,“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既然柏杨承认有人情在,薛蟠也就不坚持了,倒正正经经的跟柏杨谈了一笔生意。虽然都是柏杨在说,他负责点头。签订了契书之后,薛蟠才感叹道,“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回独自谈成的生意。”
柏杨认真道,“不会让你亏本。”
这倒是真的。既然薛蟠给他行了方便,定金只收那五十两,且还将还款的期限放宽许多,柏杨也就抛弃了原本努力压价的想法,以每匹三两的价钱买下三百匹完好的布料,二两的价钱买下剩下的瑕疵品。
这些布料薛蟠买入时价钱都是二两,算来还赚了三百两,虽然不多,但毕竟没有亏。——以薛家的绸缎庄如今账面上的盈利来说,这三百两,也能作一月之利了。
谈完了生意之后,柏杨立刻收起笑脸,站起身向薛蟠告辞。
薛蟠呆住了。
他之前单是想着讨好柏杨,所以爽快的答应了所有条